連續喝了三天的酒,他終於酩酊大醉。
踉踉蹌蹌的走到路邊的草叢裡,想要躺一會,卻摔倒在路旁的街道邊上,還好,他們走遠了,夜很黑了。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陣難受,胃裡翻江倒海,雙腿發麻站不起來,他的頭皮發麻,記憶卻是異常清晰,內心是清晰的痛楚。
他躺在這深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他也不知道他昏頭昏腦的走到哪裡來了,只覺得周圍到是是讓他作嘔的氣味,他彎著腰,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的樣子。
耳邊斷斷續續的路過車輛,還有夜裡三更出來飆車急馳而過的摩托車,他躺在這稀疏的草叢邊上,並未清醒感到路邊的危險,倒是心底刻骨銘心的痛讓他倍感清醒。
三年前,結婚多年的妻子生產完孩子後不久,便查出已是絕症晚期了,幼小的嬰兒也不知道會不會和妻子一樣,焦急的心突然像失去鏈條的同心鎖,失去牽引掉落到低谷。
那時他一天天看到產後的她日益憔悴,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已如死灰一般,沒有一絲生氣。她快要斷氣的時候,她朝新生兒望了一眼,眼一翻,再也沒有醒來。
他已料想到她不願看自己最後一眼的,她做的已夠好了,他不珍惜,他聽見一顆心爆裂開來,像玻璃似的碎了一地,他再也忍不住抱頭哭起來,這是他第二次流淚,人大了以後就不常流淚了,都只是藏在心裡。他記得他第一次流淚是在他
女朋友離開他時。
他此刻支著手臂,回想著他的妻子,他對她,似乎沒有太多記憶猶深的回憶,他深深的自責,自己一路忽視了什麼,自己一路丟失了什麼。他越回憶越是找不到回憶的線索,他更加後悔和自責了。
今晚同樣是接連不斷的應酬,老闆的腰包一天天鼓起來,而他的胃也一天天被酒水灌滿,他的錢包沒有鼓起來,人倒是消瘦了一大圈,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覺得和年輕時候的自己比較起來,恍若隔世。
他整理了條紋領帶,白色的襯衫上面加一件深灰色的西服,掩飾了從心底到臉上的憔悴,他痛苦的擠出一個笑,迎接新的工作應酬。
他看著他們把眼前的杯子一杯杯灌滿,把瓶子一個個倒空,五個人十四瓶白酒,你們頭不暈嗎?他這樣看著他們,笑了,笑得那樣絕望。
他想:“如果哪一天出去吃飯是真正的吃飯而不是喝酒。”剛一想到這,對面走來了幾個舉止放蕩,濃妝豔抹的女人,其中幾個手裡嫻熟的點著煙,煙霧在他和她們之間繚繞著煙霧,他更覺得那塗抹著濃厚妝容的臉是異常的醜陋不堪了。
他忽然想到妻子清秀端莊的臉早已消失不在,他想到妻子的死,眼前揮之不去的女人此刻形同蜘蛛一樣擋在他的視網膜的前方,讓他厭惡。他抽身離開了一會,她們看獵物走開了,於是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他走出去,經過富麗堂皇的酒店,裡面散發出高貴優雅的品位,可在暗處卻充斥著暗無天日的勾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一走出酒店,便開車在大街上游蕩起來,他憑著高超的經驗躲過了查酒駕的交警,又憑著熟練的車技開始馳騁在城市郊外的大陸上,胃裡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他急剎車,把車子停在一片廢氣的空地上,他倒在路邊的草地旁,一臉狼狽,鼻涕眼淚,面目全非,他什麼也不去想,任寒風傾入他單薄的襯衣。
“喂,你怎麼了,快起來,躺在這裡很危險。”他昏沉的腦袋似乎聽到了一個女聲。
“等一下。”又聽到了,這次他確定是一個聲音。
“給你,水,紙巾,擦擦臉。”幾分鐘後聲音又回來了。他沒有抬頭,因為他意識到此刻自己不好意思抬起頭來。
直到他感覺她離開了,走遠了,他沖洗了臉和手,他看見一個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夜裡。他狼狽的坐起來,頭疼得厲害。
他的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流,他朝四周望了望,不遠處有一個徹夜燈火通明的汽車修理站,他看見一個姑娘低著頭抱著一沓報紙,他沒有走過去,而是上車回了家。
“小周。”剛上車,這時,車窗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老闆林楚天,他內心一陣慌亂,卻故作鎮靜的笑著說道:“林總,今晚少爺生日,你好好陪陪少爺吧,你放心,明天起,我就去調查你安排的事情。”小周內心一慌亂,說了很多話,這讓林楚天更加不放心,作為自己的私人助理,他是像長輩一樣關心他的,畢竟,小周,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小周,喝酒就不要開車了。”林楚天邊說邊打電話找來公司的一個臨時助駕,對那人說,把小周安全送到家。
小周安全的回到家裡,家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女兒隨著父母在老家,每天下班回來,他一個人總會晚睡,熬夜打遊戲,自從妻子去世後,他一個人每天過著單調寂寞的日子。
照常的應酬,照常的生活,一直單調的持續著,直到半年前,她的到來,他的生活漸漸有了一點變化,讓他感覺到生活這碗飯,吃起來並沒有那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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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新來的同事,負責廣告策劃,她清秀愛笑,這是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她老愛問他許多工作上的問題,後來慢慢又請教起他私人化的問題,他是老好人,對自己有原則,對別人完全沒有原則,愛幫助人。
“周哥,幫幫忙啦。”有一天她問他,像往常一樣隨意,他也不好意思拒絕一個新來的年輕同事。
“什麼事,說”。他倒也爽快。
“十一有什麼打算沒?和我去一躺家鄉吧。哥哥結婚。”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