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釘好棺材,就聽見遠遠幾聲槍響,和許多人撕打在一處的喧鬧聲。
胡承蔭和呂世俊趕緊出屋檢視,發現對面磚房的倉房門口聚集了一群人,兩人趕緊跑過去一探究竟。
“你趕緊讓開,我們要退廠,我們要拿工錢!”
大黃牙叫囂的聲音十分囂張。
白先生卻站在倉房門口,手裡哆哆嗦嗦地舉著一把盒子炮。
“這是鍋頭的財產,你們不能搶!”
呂世俊伸出手:
“白先生,快把槍給我!”
白先生卻搖著頭,不肯放下手裡的槍。
“你就是‘張大疤’的一條狗,人家‘張大疤’倒是跑了,也沒帶上你啊?趕緊給老子讓開!”
“別過來,再過來我真的要開槍了!”
“你倒是開槍啊,老子怕你啊!諒你也沒有這個膽!”
“砰!”
白先生因為手抖,一槍打在了“大黃牙”的大腿上。
“你他孃的!兄弟們上,打死他!打死‘張大疤’的狗!”
砂丁們一擁而上,把未能對“張大疤”宣洩的憤怒全部宣洩到了白先生的身上。
胡承蔭和呂世俊試圖去阻攔,卻根本擠不進人群之中。
那些往日裡被欺辱、被鞭打的砂丁們的憤怒如衝破的堤壩的洪水一般,爆發出了驚人的破壞力和殺戮欲。
砂丁們的暴力平息之後,自己也被眼前的慘狀所驚嚇,紛紛扔下手裡的啄子和塃鈀,胡承蔭和呂世俊趕緊湊上前去,只一眼便不忍卒睹。
地上的人已經被砸爛了。
白先生渾身上下滿是血痕,整個身體呈現出奇怪的扭曲形狀,四肢不自然地彎折,彎折,胳膊和腿顯然斷成了幾截,他的額頭上有一個血洞,從裡往外汩汩冒著血,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直瞪瞪地睜著,臉上寫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似乎是未曾預料到自己高高在上了一生,卻被自己平日裡頤指氣使、踩在腳下的砂丁們給打死了。
呂世俊看了一眼“大黃牙”,那眼中沒有憤怒,只有悲哀。
“大黃牙”卻莫名有些心虛:
“看什麼看?這條狗乾的壞事兒多了去了,他是罪有應得!他剛才偷偷到倉房來,幸虧被我們發現了,要不然他就把尖子上的錢都卷跑了!”
呂世俊嘆了一口氣,從砂丁手上拿過一把啄子,對著門鎖一砸,門鎖應聲而落。
呂世俊轉身離開。
“等明天天亮,我帶你進城,你腿裡的子彈得趕快取出來才行。”
“大黃牙”一臉驚訝,只聽見呂世俊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