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佑秋檢視了一番自己的軍容儀表,摘下粘在袖口的一根毛,放在嘴邊輕輕吹掉。
箇舊爭尖霸礦搶窩路本就是常有的事兒,箇舊的大小軍閥也樂得做靠山,搶到了尖子就跟鍋頭坐地分肥,一本萬利的事兒,他在松樹腳剛幫著一個鍋頭搶了窩路,就被”張大疤”找上門,誰能想到,剛到天良硐,就死了倆人。
這並沒有讓丁佑秋怎麼為難,頂多是有一點兒煩惱。
狼終究是要吃肉的,既然都聞到了肉腥味,又怎麼有放棄的道理呢?
他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張大疤”死了對他來說其實更方便,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當獨吞天良硐,吃幹抹淨。、
至於那個呂世俊,只能算他倒黴了,好好的公子哥不當,跑到這個鬼地方尋晦氣。
他爹是有幾個錢,錢能通天這句話倒也沒錯,可錢串子遇到槍桿子便派不上用場了。
那個呂恆安還能吃了他不成?
即便是他大吵大鬧,不肯甘休,可人也不是他殺呀!哪個開槍的哪個償命也就完事兒了,他手底下的兵不有的是嗎?要多少有多少。
別說是“張大疤”和呂世俊,就是再鬧出幾條人命,丁佑秋也並不是很在乎。
胡承蔭和馬春福將流血不止的呂世俊抱進了伙房,石欀頭淡然地看了一眼,便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謙順地走到丁佑秋面前。
“丁旅長,您還要不要……去看看新窩路?”
丁佑秋眉毛一揚:
“可以啊石欀頭,你倒是沉得住氣嘛,很有大將之風啊!看!為什麼不看?快帶我去!”
石欀頭微微點頭,一轉身看到了縮角落的二貴和小江:
“二貴,你跟小江一起去找阿青他們,要是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帶丁旅長下硐看看窩路,一會兒就上來。”
石欀頭摸了摸小江和二貴的頭,被二貴一把甩開。
二貴狠狠咬著嘴唇,眼睛就要噴出火來:
“你不是人!他們殺了人,你還給他們當狗腿子!”
石欀頭微微一笑,沒再說話,一邊殷勤招呼著丁旅長一邊走遠了:
“請丁旅長跟我來,這邊走,小心腳下。”
“石欀頭,我知道你是衝尖子的一把好手,天良硐能興旺這麼多年,有你很大的功勞啊,現在張欀頭死了,也沒人礙你的眼了。你就別走了,留在天良硐怎麼樣?只要你幫我管好窩路,多挖好塃,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多謝丁旅長賞識,那我就留下不走了,以後就跟著丁旅長幹!”
走到硐口,丁旅長有些納悶:
“我聽‘張大疤’說,你們找到了新旺硐,以後要辦草皮尖,你帶我下硐幹嘛?”
見石欀頭一愣,丁旅長皮笑肉不笑:
“石欀頭,實話跟你說,這也不是我第一次佔尖子啦,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你可別糊弄我啊!”
石欀頭憨憨一笑:
“我怎麼敢騙丁旅長你呢!我們本來要辦的是個草皮尖,可後來我發現那塃太瘦了,也就是個蒼蠅翅膀,你可是鍋頭已經給了我一筆辦尖子的錢,我就沒把這事兒往外說。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幹欀頭的,雖說是憑本事吃飯,可比砂丁也強不了多少,要是不想辦法搞點體己錢,那日子就真是沒活路了。”
丁旅長點了點頭,露出了“我懂我懂”的表情,隨後指了指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