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車間，冷風一吹，侯二的腦子清醒了些。他摸了摸兜裡僅剩的幾毛錢，心裡一陣發慌。

&34；操他媽的合營！&34；侯二狠狠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這時候，旁邊有個人小跑著過來了。

“怎麼了，侯哥？”

侯二轉頭看了過去，原來是王德發。王德發比侯二小兩歲，圓臉小眼睛，是廠裡有名的&34；包打聽&34；。不但軋鋼廠的各種訊息門清，對外邊的一些訊息也都熟悉的很。

“特麼的，還不是王大慶那個孫子，又扣我半個月工資，還特麼要開除我。”侯二咬著牙惡狠狠的回答。

“開除？不至於。侯哥，我跟你說，這就是嚇唬你，這合營雖然不好，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咱們是國營工人，他王大慶沒權利開除咱們了。”王德發遞了根菸給侯二，然後小聲寬慰了幾句。

“哦？他一個車間主任沒權利開除我？”侯二接過煙，有些不敢相信的追問。

“不光是他，就是廠長想開除你，都挺費勁的。我都打聽清楚了。首先，你得是犯了很嚴重的錯誤才行，比如貪汙盜竊、破壞生產、多次曠工之類的。你稍微歇歇算什麼錯誤啊。再有，就算你犯了大錯，也得先調查，然後大傢伙一塊討論或者上報公會，就是那個剛成立的公會。這還不算完，廠長還得寫報告交給上級部門去審批，批下來才行。你想想，王大慶有權利開除你嗎？”王德發打聽訊息確實厲害，現在很多人估計都不清楚開除一個國家工人是什麼流程。

侯二聽到之後眼睛露出了興奮的光芒：“特麼的，王大慶這孫子還嚇唬老子，要打報告開除我。姥姥！老子等著他開除我！”

&34；侯哥，別跟王大慶一般見識。&34；王德發接著安慰侯二，&34；他那德行誰不知道？他怎麼當上的車間主任啊，還不是靠舔工作組的屁股。&34；

&34；要我說，咱們四九城的工人就是太老實。&34；王德發壓低聲音，&34；你看人家滬上那邊的廠子，工人一鬧，公方代表不也得讓步？&34；

侯二眯起眼睛：&34；你啥意思？&34；

“沒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李全福李哥說晚上請咱們去澡堂子泡會，你晚上去不去？”王德發沒直接回答，而是轉述了李全福的邀請。

“李全福？”侯二瞪著眼睛想了一下，才想起李全福是誰，“去，肯定去。到時候咱們澡堂子碰面。”

李全福在廠子裡沒什麼存在感，是裝配車間的一名裝配工。平常給人的印象就是老實巴交，沉默寡言。

平常很少有人跟他交流。如果說侯二人見人嫌，但是還有幾個狐朋狗友，但是李全福在軋鋼廠估計是真的一個朋友都沒有。

不過這李全福這個時候請大家洗澡，是什麼意思？

嘿嘿，管他什麼意思，反正有人請客，不洗白不洗！如果他有什麼算計，大不了自己不參與就得了，他還能把自己怎麼著。特麼的，一個三十多的老光棍。

想到這，侯二也就暫時放下了心思，躲到廁所裡開始偷懶。

反正他王大慶開除不了我，工資扣就扣了吧。不過現在出廠不好出，那群保衛跟特麼的狼狗似得盯著，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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