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略顯昏暗,只有木柴噼噼剝剝的燃燒著,在壁爐前投出一片融融暖色。
而在不遠不近,既不會被火光晃到眼睛,也足夠溫暖的位置,突兀的多出了一把寬大的胡桃木椅子。
金髮女孩小貓似的窩在墊著軟墊的椅子上,身上還蓋著張小毯子,正呼呼睡得很香。
更遠處,光亮照不到的陰影裡,坐著全身僵硬,若不是臉色過於蒼白,幾乎要完全融於黑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椅子是從儲物間裡找到的,或者,不應該說是“找”到。
斯內普很難形容,當這隻“小醉貓”滿屋亂跑,還拉開儲物間的門,從裡面拿出了個他從沒見過的貓爪抱枕的時候,他是什麼感覺。
但看到裡面成套的胡桃木桌椅,精緻的茶壺、杯盤、擺件,甚至同樣有貓爪圖案的小被子、小毯子等東西后……
他才後知後覺。
原來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莫名其妙的繃著弦、懸著心,就是因為……
因為,他忘記了一些事。
“……”
但他和愛麗絲·格林德沃,怎麼可能這麼,這麼,這麼“熟悉”?
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幫鄧布利多或格林德沃帶孩子吧?
不管發生過什麼,都不可能。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他摩挲著手裡的魔杖,黑沉沉的眸子裡,證實了一直隱隱覺得記憶被人動了手腳的憤怒,卻沒能蓋過更加強烈的另一種情緒——
那就是對自己所作所為的質疑。
不管是愛麗絲·格林德沃對這座房子的異常熟悉,還是他檢查了一遍之後,發現的更多、不該存在的,被人入侵他生活的細節,都讓斯內普實在難以理解。
他到底是出於什麼考慮,才會容忍一個陌生人,即使是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而且還不是他學院的學生,在他的地盤這麼肆意妄為?
就算是馬爾福家的小德拉科,在他這裡,也不可能有這種待遇。
在已知的,與愛麗絲·格林德沃有關的人物中,能迫使他做出這種程度的妥協的,並不多。
再加上他嘗試過,根本沒辦法用魔法自行解咒、找回記憶,很快就鎖定了最可能造成這種狀況的嫌疑人:蓋勒特·格林德沃。
至於鄧布利多,他應該不會放任一個格林德沃,和他這樣一個前科累累的食死徒,這麼“親近”。
但他還是想不通,蓋勒特·格林德沃把這孩子塞給他的動機,以及,對他記憶動手腳的原因。
“duang——duang——duang……”
從遠處的社群教堂裡傳來的鐘聲,打斷了斯內普的思考。
等到第十二聲鐘響起的時候,蜷在椅子上的愛麗絲突然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四下看看,對被驚了一下的斯內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聖誕快樂呀,小西弗~”
“……”
看著她啪嘰一下又倒回椅子上,斯內普額角的青筋微跳,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氣勢洶洶的一揮魔杖——
剛才因為愛麗絲的“垂死病中驚坐起”,而滑落的小毯子,在魔法的作用下重新展平,輕飄飄的蓋回了她身上。
……
市政廳上空,隨著零點鐘聲響起,爆開了數朵煙花,混著白色的雪花一起簌簌落下。
而露天陽臺上,穿著考究的男男女女紛紛舉杯,一起慶賀聖誕節的到來。
金黃的酒液,在水晶杯裡蕩起波紋,折射出一閃一閃的細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