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緊清風所化的玉珏,指縫間滲出的金血在虛空凝成星軌,每一道星痕都指向懸浮的冰繭。
離她最近的那枚冰繭突然皸裂,繭殼剝落時發出的脆響,竟與三百年前誅仙台鎖鏈斷裂聲如出一轍。
“叮——“
雪影靈貓從繭中躍出,金瞳已化作豎立的蛇瞳。
它的脊背裂開細縫,鑽出的不是骨刺,而是纏繞著《神農本草》殘頁的藤蔓。
藤蔓觸及虛空的剎那,天外天的星雲突然坍縮成漩渦,三百六十五枚冰繭同時亮起血色紋路——每道紋路的末端,都連著少螢足下的月見草根系。
蓑衣少年突然從星雲裂隙跌出,髮間惡之花結出的果實已膨大如顱骨。
他撕開星宿長袍,胸口跳動的魔髓晶裡封印著阿福的殘魂:“師尊說,往生河的擺渡人最喜食故人之魂。“果實裂開的瞬間,虛空浮現青石鎮茶攤的幻象——老闆娘擦拭的“逍遙“茶盞突然炸裂,滾燙的茶水化作鎖鏈纏住少螢腳踝。
少螢揮鞭斬斷鎖鏈,鞭梢月見草觸及茶盞碎片的剎那,突然暴長成參天巨樹。
樹冠托起的天穹上,浮現出洪荒時代神農剜心的完整畫面:斷劍刺入心脈的瞬間,兩縷神魂化作金銀雙魚遁入輪迴,而真正的神格竟被青銅鼎吞噬,鼎耳處拴著的正是雪影靈貓的胎毛!
“原來如此...“她突然明悟,掌心玉珏迸發青光。
清風殘魂凝成的玉紋突然活化,沿著她手臂經脈遊走,在肩胛處凝成完整的《淨世咒》。咒文亮起的剎那,最近的冰繭轟然炸裂,繭中女子的面容讓少螢渾身血液凝固——那赫然是三百年前被她斬殺的藥王宗宗主!
焚天突然發出悲愴長鳴,尾翎燃起的火焰中浮現驚悚畫面:被少螢屠滅的藥王宗地底,竟埋著初代人皇的殉葬坑。
宗主臨終前用血繪製的陣圖,此刻正與天外天的星軌共鳴。滄溟掀起的巨浪凍結成冰階,階梯盡頭卻浮現青銅鼎虛影,鼎中沸騰的怨氣凝成魔尊愛爾的利爪,爪尖挑著的正是雪影靈貓異變成的蛇瞳少女。
“主人...救我...“蛇瞳少女的聲線與雪影分毫不差,脖頸纏繞的藤蔓正吸食她的金血。
少螢踏碎冰階縱身躍起,九節鞭絞住藤蔓的瞬間,整片天外天突然顛倒。她看到自己的倒影站在洪荒焦土上,手中握著的不是淨世法器,而是刻滿貪嗔痴的魔鍤。
蓑衣少年突然狂笑,魔髓晶離體射入青銅鼎。
鼎身饕餮紋睜開第三隻眼,瞳孔映出往生河底的終極秘密——神農消散的星塵裡,藏著半卷被撕毀的《神農真經》,經文中缺失的篇章,正是魔化月見草的培育之法!
“你以為逆轉青銅鼎就能淨世?“少年扯斷胸前的蒲公英胎記,胎記離體的瞬間化作三百枚骨鈴。
鈴聲激盪中,天外天的冰繭接連爆裂,歷代天選者的屍骸在空中重組,她們的心口皆插著青銅鍤,鍤柄的磨損痕跡與少螢手掌的紋路完全契合。
少螢突然頭痛欲裂。玉珏中的清風殘魂突然開口,聲線卻帶著魔尊的嘶啞:“這些鍤柄的刻痕,可都是你每世鎮魔時留下的。
“她低頭看向掌心,那些自以為救世積攢的功德紋,此刻正在重組成《魔典》的禁咒符文。
最遠處的冰繭突然發出嬰兒啼哭。繭殼剝落處,初代天選者懷抱著青銅鼎胚胎緩緩站起。她的腹部隆起詭異弧度,肚皮表面浮現出少螢與神農半魂交融的星圖:“三千年孕育,終於等到成熟的容器。“
雪影靈貓化的蛇瞳少女突然暴起,藤蔓刺穿少螢的琵琶骨。
劇痛中往生河的水聲突然清晰,她看到河底沉浮的歷代天選者屍骸,每具屍體的左手小指都缺了半截——與她七歲時被養母剁去的手指傷痕如出一轍!
“這才是輪迴的代價。“初代天選者輕撫腹部,星圖突然離體印在少螢額頭。
天外天的罡風化作實質的刻刀,在她脊背刻下完整的《神農真經》。經文中缺失的篇章自虛空浮現,那些培育魔化月見草的秘術,竟與她三百年來救世的手段分毫不差。
蓑衣少年踏著骨鈴走來,魔化的掌心託著枚跳動的心臟——那心臟表面刻著清風的名諱,血管纏繞的卻是愛爾的魔紋:“師尊要我問問,這局珍瓏,您可解得開?“
少螢突然輕笑,任由藤蔓穿透胸膛。她沾血的手指輕點虛空,被青銅鼎吞噬的星塵突然倒流:“你們難道沒發現,這具身體裡...“金血突然逆流成河,在虛空繪出完整的洪荒星圖,“根本沒有心臟麼?“
所有冰繭應聲爆裂。初代天選者隆起的腹部突然塌陷,鑽出的不是魔胎,而是三百道鎖魂鏈。鎖鏈盡頭拴著的青銅鼎突然逆轉,鼎耳處雪影的胎毛化作利刃,貫穿了蛇瞳少女的咽喉。
“因為我的心...“少螢扯開衣襟,胸腔裡跳動的竟是半枚玉珏,“三百年前就給了往生河。
“玉珏突然離體,與清風殘魂凝成的另半枚完美拼合。拼合的剎那,天外天響起震耳欲聾的繭鳴——那是洪荒時代被封印的初代魔種,在星塵中甦醒的啼哭!
往生河的水霧尚未在裙裾乾透,少螢的鹿皮靴已陷入皇城郊外的泥沼。她垂首凝視掌心,那縷從青銅鼎中奪回的雪影胎毛泛著詭譎青芒,細看竟是無數縮小版的星塵漩渦——每個漩渦中心都浮著天外天冰繭的殘影,正以詭異韻律吞吐著人間濁氣。
“喀嚓——“
腳邊腐葉下突然刺出森森白骨,骨節纏繞的紫金絲線泛著藥王谷秘製的松脂香。少螢瞳孔微縮,這分明是第七世為鎮魔而殞命的藥王宗長老的封魂術。順著絲線延伸的方向望去,朱雀門外流民營地上空,三百盞孔明燈正繪著倒寫的《淨世咒》升騰,燈芯躍動的火苗裡隱約可見雪影靈貓的金瞳殘像。
九節鞭纏住最近的燈繩,少螢借力翻越城牆的剎那,懷中的玉珏突然發燙。清風殘魂凝成的虛影指向太醫院方向,本命劍的寒光割裂暮色,映出琉璃瓦上蜿蜒的暗紅色苔蘚——那紋路竟與天外天冰繭的裂痕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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