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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冰絃斷情

正在晾曬藥草的清風聞聲趕來,承影劍出鞘的瞬間,林間驚起的鳥雀突然定格在半空。他伸手接住一片僵硬的羽毛,瞳孔驟縮——羽根處纏著髮絲細的紫晶絲線,正是三日前被剿滅的魔將殘骸。

“幻境國方向。“清風劍尖挑起絲線,線頭指向西南天際,“樂音今晨傳訊說,幻境城主女兒化成的稻草人突然開口說話。“

少螢的指天劍突然發出嗡鳴。劍柄鑲嵌的水靈珠泛起血絲,映出千里外皇陵地宮的景象——本該被淨化的初代人皇冰棺表面,正滲出瀝青狀的黏液。黏液觸及之處,新帝登基大典的儀仗隊突然魔化,禮官手中托盤裡的玉璽長出獠牙,一口咬斷了掌禮太監的脖頸。

“不是殘黨。“少螢並指抹過劍身,水靈珠映出的畫面突然扭曲,“這些魔氣帶著往生河的腥味,怕是......“

她的話被地底傳來的悶響打斷。靈貓樂音踏著冰凌從地脈裂縫躍出,伏羲琴絃上沾滿詭異的金紅色苔蘚:“北國血人重現,太子宋離的殘魂在祠堂哭嚎,說是有人掘了他的鎮魂棺。“

三人對視間,提的傳音訣突然在虛空炸開。小和尚的念珠虛影中裹著滔天魔氣,背景裡隱約可見魑魅族的御火神獸正在發狂:“帶山結界破了!??獸的魔氣是從地脈裂縫湧出來的,裂縫裡......裂縫裡長著少螢姑娘的頭髮!“

清風突然捂住心口倒退兩步。他背後的承影劍劇烈震顫,劍影在虛空凝成詭異的陣圖——正是三百年前少螢親手刻在誅仙台的封魔陣。陣眼處的裂痕裡,緩緩探出一隻裹著繃帶的手,繃帶縫隙中露出的面板上,赫然是少螢獨有的月見草胎記。

“回幻境國。“少螢割下一縷髮絲系在指天劍上,“有人用我的輪迴殘軀做陣眼,把三界地脈改造成了養魔的溫床。“

樂音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冰霜順著兩人相觸的面板蔓延,伏羲琴自動浮空奏響《安魂謠》:“不能去,你的神識裡藏著東西。“琴絃映出的識海畫面中,少螢的元嬰正被無數紫晶絲線纏繞,絲線另一端連著地脈深處某具水晶棺——棺中女子穿著少螢第七世屠城時的染血戰甲。

清風突然揮劍斬向虛空。承影劍劈開的裂縫裡,趙府祠堂的地下室正在蠕動,青磚縫隙滲出粘稠黑血。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淡金色的蓮花紋:“三百年前我分魂鎮守的九處陣眼,有七處已經異變。少螢,有人在用我們的因果餵養魔種。“

提的念珠突然從傳音訣裡飛出,十八顆珠子在空中拼成星圖。最亮的星位處,渾身纏滿繃帶的“少螢“正從冰棺中坐起,她掀開繃帶的剎那,露出的面容讓樂音險些捏斷琴絃——那分明是徹底魔化後的少螢,左眼淌著金淚,右眼翻湧紫芒。

“是輪迴鏡碎片。“少螢突然捏碎腕上的玉鐲,往生鏡殘片割破掌心,“我逆轉時空時遺漏的殘魂,被魔尊煉成了分身。“

靈谷上空突然響起驚雷。三人抬頭望去,只見雙月同天的異象再現,紫月表面的血管紋路中,緩緩浮現愛爾猙獰的笑臉。更恐怖的是金月中的倒影——清風斬殺少螢那世的誅仙台,正在月光中凝成實體。

“去帶山。“少螢突然召出神農尺,尺鋒割開空間裂縫,“提的念珠沾了魔髓晶氣息,??獸發狂絕非偶然。清風,你去北國鎮壓血人,樂音隨我......“

她的話被清風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青年仙君將本命蓮紋印在她眉心,承影劍的虛影沒入她丹田:“我的半魂暫時護你靈臺清明,記住,若見我眼中紫芒超過三息,立刻用神農尺刺穿心臟。“

樂音突然暴起,伏羲琴掀起的冰浪將兩人分開。她指尖勾斷三根琴絃,琴身裂開的夾層裡掉出枚青銅鑰匙:“三百年前你讓我保管的往生河秘鑰,該物歸原主了。“

帶山的火光照亮半邊天際時,少螢才看清局勢有多兇險。昔日庇護魑魅族的結界早已千瘡百孔,??獸的每片鱗甲都長出了少螢的臉,那些面容或哭或笑,口中吟誦的竟是《神農本草經》的倒文。

“姑娘小心!“提的念珠結界剛撐開,就被獸爪撕碎。小和尚的僧袍滲出血跡,手中法印卻未停:“這些魔氣在模仿你的靈力波動,我的淨化術......“

少螢突然捂住他的嘴。神農尺插入地面的瞬間,她聽見地脈中傳來熟悉的心跳——與她前世剜心鎮魔時的頻率分毫不差。尺身星圖映出的幻象裡,渾身纏滿繃帶的“少螢“正將手指插入提的太陽穴,指尖挑出的腦髓竟化作魔髓晶。

“站到我影子裡!“少螢甩出九節鞭纏住獸角,鞭身月見草紋路突然逆生為根鬚。提的驚呼聲中,她徒手剖開??獸的心臟,掏出的卻不是魔核,而是半塊刻著“清風“二字的玉佩。

玉佩沾血的瞬間,北國方向傳來驚天巨響。少螢神識中的清風半魂突然暴走,承影劍虛影不受控制地劈向提。樂音擲出伏羲琴阻擋,冰弦割斷少螢三根髮絲,髮絲墜地竟化作毒藤纏住她的腳踝。

“他在吞噬血人!“樂音嘔出口黑血,琴身映出駭人畫面——清風站在北國血海中央,承影劍插在親生母親的屍骸上,左眼金紋完全熄滅,右眼紫芒凝成實質。更恐怖的是他腳下陣圖,竟是用少螢輪迴百世遺留的胎髮繪成。

少螢捏碎玉佩,血霧中浮現清風被鐵鏈懸在往生河底的畫面。她突然明悟:自己逆轉時空時,竟把清風的一部分魂魄永遠留在了輪迴裂縫。那些魂魄被魔尊煉成分身,成為腐蝕清風的毒藥。

“用這個。“樂音突然扯斷所有琴絃,冰弦纏住少螢手腕,“伏羲琴本就是鎮壓輪迴的鑰匙,我幫你爭取十息時間。“

帶山的岩漿突然倒流。少螢在樂音掀起的冰風暴中躍入地脈裂縫,神農尺劈開的通道盡頭,三百具水晶棺正在往生河中沉浮。每具棺中都封著“少螢“的分身,她們同時睜眼的剎那,往生河水突然靜止。

“找到你了。“少螢揮尺斬向某具冰棺,棺蓋炸裂的瞬間,繃帶纏繞的“少螢“掐住她的脖頸。兩人跌入往生河底的剎那,三百世記憶突然錯亂——她看見自己抱著清風的屍體在靈谷種下第一株月見草,而現實中的清風正在北國血祭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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