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幼安委屈巴巴點了點頭,看到面前放著的酒杯,端起來準備緩解自己的尷尬,卻在看到渾濁的裡面愣住了,“這是什麼?”
“別管是什麼,能喝不就行了,老孃還能給你下毒不成?”
寧芳語氣雖兇,但細聽卻是外強中幹 ,她還心虛地撇開眼,招呼仍站著的趙雪生坐下吃飯,“放心吧,你嫋嫋姐已經有乾元了,她再怎麼喜歡也只是過過嘴癮罷了,還能真對你怎麼的?”
“啊?”裘嫋嫋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向門外,登時又意識到她的華姐姐不會過來,隨即又鬆了一口氣,“才沒有,我……我以為是小將軍的嬌寵,我只喜歡華姐姐那樣溫雅的乾元君。”
剎那間,趙雪生臉色漲紅,“胡……胡說八道……”
祁幼安也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抖,不可置信望向裘嫋嫋,眼中的呆滯漸漸被羞惱淹沒。
正要爆粗口,卻察覺端著酒杯的手背覆上如玉微涼,宋澤蘭摸索著從她手裡取走酒杯,放在鼻子下方聞了聞,細長秀美的柳眉輕輕蹙起,過了好久才低聲細語道:“這是西越巫術的一種,娘,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法子?”
寧芳正在看熱鬧,聽她這麼說不由愣了愣,“這是嫋嫋說的法子,或許可以讓幼安分化,你也不必次次服藥抑制雨露了,怎麼?沒用嗎?”
前世的事寧芳不得而知,祁幼安卻瞬間將裘嫋嫋的身份與西越三公主裘媚兒聯絡到一起,看裘嫋嫋的眼神頓時就變了。
宋澤蘭微微搖頭,“我在西越記載此類的書籍上看到過,但是否有效尚且不知,我並未嘗試過。”
“不愧是小醫聖,果然見多識廣,連西越的巫術都有所涉獵,”裘嫋嫋一臉敬佩,又說道:“法子有用的,不信你讓祁小將軍試試就知道了 。”
不止寧芳,連祁幼安這個疑心裘嫋嫋是敵非友的人都有些動心了,宋澤蘭卻眉目沉穩不動聲色,纖細修長的玉指反複摩挲著白玉杯腹,半晌才勾起一抹淺淡溫柔的笑意,“還是不必了,我覺得安安這樣就極好。”
“好什麼好,”裘嫋嫋一臉的不贊同,“你傻呀,那藥苦死了,反正我是不愛喝,第一次喝的時候我就想找個乾元……”
眼看著就要少兒不宜,祁幼安瞥見她媳婦兒眼睫輕顫似是又要害羞了,忙出聲制止口無遮攔的裘嫋嫋,“好了好了,別說了,一會兒菜涼了。”
寧芳落在宋澤蘭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嘴上卻也附和著說道:“對對對,先吃飯,時候已經不早了。”
此事就此揭過,祁幼安將那摻了藥的酒給下人撤下去,又重新換了新的杯子,幾人共同幹了一杯。
宋澤蘭活了兩世也只在自己的新婚夜飲了杯合巹酒,故而今晚飲下一杯之後便不肯再喝了,饒是裘嫋嫋以救妻主為由敬她,她也不接。
但裘嫋嫋今夜興致頗高,她不喝便一個勁兒讓祁幼安代勞,還拉著眾人劃酒拳,連趙雪生這個之前從未沾染半分的也被帶會了。
三杯兩盞下肚,祁幼安已經微醺了,她擔心自己媳婦兒無聊,也惦記著今晚的好事不敢放任自己醉酒,瞧著已經玩到興頭上的她娘和趙雪生,便在桌下悄悄牽住了宋澤蘭的手,“媳婦兒,時候不早了,我們找個藉口溜吧?”
她湊在宋澤蘭耳邊,撥出的溫熱氣息還夾雜著清冽的酒味,更加的灼燙。
宋澤蘭剋制著不去感知耳後的熱意,微抿唇角搖了搖頭。
她的確有些意動,她甚少用晚膳,也不善飲酒猜拳,婆婆與裘姑娘一見如故聊得熱火朝天她也插不上話,但裘嫋嫋也算是她的客人,若是提前離豈不是顯得失禮了?
邊塞出身的祁幼安卻不似她那般注重細節,懲罰似的撓了撓她的掌心,“媳婦兒,你莫不是躲我呢?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如乖乖從了我還能早些休息。”
本就端坐著的宋澤蘭當即又繃緊了身子,掌心泛著躲無可躲的癢意,她忍不住抽回手,咬著唇瓣低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我小人?”
祁幼安壞壞一笑,這次光明正大拉著她的手站起來,“娘親,我們先回去了,宋姐姐說她熬不住了,明日一早還要去醫館。”
“……”
淡然從容如宋澤蘭,在這一刻也有些許無措,還不等她想好要不要把祁幼安供出來,寧芳已經擺手了,“走吧走吧,我們再玩一會兒也該散場了。”
趙雪生也想跟著走,剛起身就又被裘嫋嫋拽了回去。
她們三人繼續,祁幼安出了門便將宋澤蘭一把抱起來,餘光瞥見沒眼力勁兒跟上來的小月,便道:“雪生今晚大抵是要留宿了,你便在這裡照看著吧,她就交給你了。”
小月聞言,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句,“姑奶奶我才不想照顧酒鬼。”
只是不等祁幼安再說什麼,她便又已大聲回道:“知道了大小姐。”
祁幼安輕笑了聲,抱著掙紮不已的宋澤蘭加快腳步,穿過幽靜的小石徑,避開府裡值守的下人,回到臥房便關上了門。
隨著吱呀一聲,以及鼻息間熟悉的薰香,宋澤蘭自也意識到在何處了。
她緊繃了一路的身子放鬆下來,本是掙紮的手臂也摸索著環住了祁幼安的脖頸,“安安,你聽我解釋,我並非不希望你分化,只是巫術我研究的並不透徹,很擔心裘姑娘暗中動手腳。前世我對她二人並不關注,尤其是裘姑娘,除卻聽她自己說身份是江湖人人喊打的魔女和明韶華的妻,別的一概不知,萬一她是西越人……”
不等她說完,祁幼安就明白了她的顧慮,不慌不忙將她放在床榻上,語氣也有些漫不經心,“那勞煩宋姐姐再給我配製一份,不吃她的吃宋姐姐的,應該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