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燕已經整頓好隊伍準備出發了,看到祁幼安出來,淡漠的目光一瞥而過,又落在宋澤蘭身上。
她動了動唇,卻似不知該說什麼,便微微頷首示意。
宋澤蘭深深施了一禮,便對祁幼安淺淺笑道:“安安,去吧,到了那裡,若有什麼短缺遺漏,就傳信給我,我讓小滿和雲若給你送去。”
祁幼安壓抑著濃濃的不捨,嗯了聲,“媳婦兒,你回去吧。”
“好……”
只是宋澤蘭答應了,卻沒轉身,祁幼安也沒有上馬,兩人彼此凝望,目光好似絞著,痴纏著,分不開。
過了一會兒,祁朝燕許是受不了她二人膩膩歪歪,聲音低沉地喊了聲出發,便揚起馬鞭,率先沖了出去。
緊接著,她帶的百十來號人也策馬跟在後面,掀起塵土飛揚。
祁幼安無法忽視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宋澤蘭也恐祁朝燕過後責罰她,強撐笑朝她揮了揮手,“去吧安安,我在家中等你。”
“好……”
祁幼安不得不走了,最後再看了宋澤蘭一眼,便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出了城,祁幼安就看到了牽著馬在路邊等候的趙雪生,她並不意外,趙雪生急於成長起來去承平侯府為生身娘親討回公道,怎會不抓住這次機會歷練自己?
這幾個月趙雪生的努力她看在眼裡,當即便招了招手,“跟上。”
趙雪生沒有事先同祁幼安商議,原本有些惴惴不安,聽到她的話眼睛瞬間就亮了 ,手也因激動顫抖不止,連著幾次才成功躍上馬背,緊緊跟著祁幼安。
耳邊冷風呼嘯,颳得臉生疼,趙雪生的眼睛卻分外明亮,她想跟祁幼安說話,奈何剛張嘴,風就灌了進去。
直到停下休息的時候,她才跟祁幼安說上話,“幼安,謝謝你不嫌棄我,我……我知道我很弱,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我都打不過……”
順著她的視線,祁幼安看到了一眾正在樹下啃幹糧的祁家軍,挑了挑眉,聽著她繼續說下去。
趙雪生卻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可我昨晚翻來覆去想了一夜,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很強的,也是從無數次的戰場廝殺中走出來才有的今日。我若貪生怕死躲在你身後,便永遠是個累贅,所以……”
她沒有再說下去,也無須再說下去,祁幼安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點了點頭,從包裹裡翻出一塊牛肉幹遞給她,“吃吧,吃完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祁……大將軍喜好急行軍,你又是初次騎馬趕路,不休息一會兒後面怕是受不住。”
趙雪生已經在馬背上顛簸了幾個時辰,手上和大腿都磨出了水泡,聽她這麼說,臉不由地一白,忙接過肉幹大口吞嚥起來。
祁幼安也拿起一塊狼吞虎嚥,吃完又喝了些水便開始閉目養神,
結果卻是不出她所料,剛閉上眼沒一會兒隊伍就再度出發了。
哪怕趙雪生看起來容貌昳麗好似坤澤君,她也是個實打實的乾元君,祁幼安才不會憐惜她,給她遞了個鼓勵的眼神便上馬不管她了。
祁幼安相信她不會半途而廢,她也沒教祁幼安失望,雖然一直在後面,卻始終沒有掉隊。
經過一整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在日暮時抵達營寨。
瞭望臺上計程車兵早已向同伴報信,一片歡呼吆喝聲中,他們跟著祁朝燕暢通無阻進入了彌漫著酒肉香氣的營寨裡。
祁朝燕將馬交給前來迎接的席景盛,便回了營帳休息,祁幼安也帶著趙雪生來到自己的營帳。
“咱們不會在這裡住太久,你便跟我一個帳篷吧,等去了平崖山,我再給你單獨安排住處。”
趙雪生在這裡人生地不熟,她的安排正合趙雪生的心意,當即便將自己帶的行李放在簡易的桌子上,“幼安,我聽你的。”
祁幼安也把帶的東西放在旁邊,“晚會兒應該有篝火晚會,雪生你如果不想去的話我讓人把吃食送進來。”
“好。”
趙雪生很是乖順地點頭,祁幼安瞧她神色有些疲憊,便讓她去床上躺一會兒,順手又翻出媳婦兒準備的傷藥,一臉心疼地遞給她,“你嫂子準備的傷藥,上藥好的快,我先出去了。”
祁幼安在軍營裡溜達一圈,又給去黑鷺和趙雪生的馬餵了些幹草,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就來到篝火旁準備享受晚宴。
她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耐不住席景盛眼尖,她剛坐下就提著兩壇酒來到她面前,“小將軍 ,喝點兒?”
祁幼安不自覺想起上次喝醉的時候,便輕輕嘆了口氣,怎麼辦……她忍不住想她的宋姐姐了。
席景盛了然一笑,在她對面坐下,將其中一壇酒放在她跟前的地面上,而後便自顧自喝起酒來。
濃烈的酒香飄出來,祁幼安也開啟酒壇猛喝了一大口,辛辣入喉,她心頭的苦悶不減反增。
上一世她好歹和宋澤蘭相處了近兩年才從軍,這一世可倒好,成親是成親了,小半年不到就要分居兩地了。
她恨吶!悔不該救了梅清櫟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才惹出這麼多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