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蘭頗為喜歡這種溫馨平淡的生活,昏黃的燭火下,她夾了一筷子菜到祁幼安碗裡,對上祁幼安亮晶晶閃爍著細碎光芒的眼睛莞爾一笑,情意盡在不言之中。
祁幼安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哪怕吃著並不合自己口味的清淡飯食,也津津有味。
用過飯,祁幼安自覺收拾碗筷,讓宋澤蘭去休息,不曾想她剛到廚房,宋澤蘭也跟了過來,挽起袖子又是一副要下廚的模樣。
祁幼安疑惑地看著她熟練取水和麵,“媳婦兒,你這是……”
“給你準備幹糧,”宋澤蘭微微一笑,抬眸看著她道:“安安,你去幾日?燒餅喜歡吃嗎?做鹹的,裡面放蔥花,外面撒上芝麻,外焦裡軟很好吃的。”
“啊?”祁幼安愣了愣,說不心動是假的,但她更心疼自己這忙了一天的媳婦兒,連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將面盆搶下來,“不用不用,媳婦兒你快去休息吧,夥夫們已經準備好吃食了。”
宋澤蘭微抿唇角,還欲堅持,她卻直接將人推出廚房,又推到臥房,神色認真固執地說道:“媳婦兒,我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就好,至多兩日就回來,不必擔心我。”
這一世與上一世截然不同,全都變了,宋澤蘭甚至開始覺得自己的重生毫無意義,她對祁幼安即將要打的一場仗一無所知,心裡如何能不擔心?
尤其上一世祁幼安還是戰死沙場的……
她只會更加擔心……
素白纖長的玉指死死攥著袖口,卻在抬眸與祁幼安對視的那一刻驀然松開,與往常無異的淺淡笑容也在唇邊化開,“我不擔心,倒是小將軍該擔心了。堂堂上品乾元君,對付蠻人想必手到擒來,若是回來身上掛彩,我定不饒你。”
祁幼安已經計劃好了,此次她會親自帶著騎兵在合適機會發起正面沖鋒,千軍萬馬刀槍劍戟之中穿梭而過,又怎麼可能不受一點兒傷?
她的確是上品乾元君,可上品乾元君也非銅牆鐵壁刀槍不入啊!
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麼?
祁幼安可憐兮兮地抓起宋澤蘭的手,就打算討價還價一番,卻是還未開口,就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如緊密有力的鼓點劃破寂靜的長夜,砰的在心絃上炸開。
聰慧如宋澤蘭,瞬間就明白意味著什麼了,她不似祁幼安早有準備,眸裡慌亂一閃而逝。
盡管這情緒極為細微,卻還是被祁幼安捕捉到了,“媳婦兒……”
四目相對,宋澤蘭看到了她眼中的擔心與心疼,穩住心神搖了搖頭,“安安,想必是來找你的,你快出去看看吧。”
她話音未落,馬兒的嘶鳴聲已隨之響起,如她所言,確實是來找祁幼安的。
比祁幼安預計的時間晚了一日,祁幼安不清楚其中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她迫切想了解前方戰況,但也放不下自己的媳婦兒。
祁幼安腳步未動,片刻思索,她匆匆取下兵符塞到宋澤蘭手中,“媳婦兒,我此次是偷襲蠻軍,保證萬無一失不會有事的,兩日必歸。若我沒有按時回來,你可手持兵符讓□□衛護著你以少將軍夫人的名義調集兵馬增援,如此,你可安心?”
手中的冰涼觸感讓宋澤蘭微微一愣,也終於聽清了祁幼安在說什麼,她的心不由地安定下來,忙又將兵符還給祁幼安,“不可,安安,兵符豈能隨隨便便交給他人?你快些收好,我對你放一萬個心,你且去吧,萬事小心,我等你回來。”
祁幼安才不要,當即就板著臉後退兩步,“你是我媳婦兒,不是別人,你保管與在我手中沒有任何區別,難道你會害我不成?”
看到她媳婦兒沒有任何遲疑的搖頭,她便又笑了,“這就對了嘛,媳婦兒你把兵符拿著,城中有你握著兵權,上一世我被拒之城外不得已與敵軍死戰到底的慘劇就不會發生了。”
宋澤蘭想說以她如今的身份,陳成業沒理由背叛她,但轉念一想,人心險惡,若是有個萬一呢?
她絕不容許小將軍有任何閃失……
宋澤蘭不再推辭,將兵符暫時收入袖中,“安安,你們在哪裡設伏?後日我去城門上等你,若晚間見不到你,我便讓陳將軍帶兵去接應你們。”
“在南邊百裡外的一個山谷,名叫壤北谷,”祁幼安猜她不清楚是哪裡,隨即又補充道:“媳婦兒,陳成業知道具體位置。”
“好,我記下了,安安你快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