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媳婦兒考慮的周到。”
祁幼安笑眯眯跟在她身後,說起關於梅清鈺的事兒,“媳婦兒,你介意多個妹妹嗎?梅清鈺想改頭換面做你的妹妹,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都聽你的。”
宋澤蘭沒聽出來她口中的‘妹妹’是要跟自己姓氏的,唇邊的甜蜜笑意在剎那間僵住,她腳步頓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才佯作淡然勾了勾唇角,“安安,你若讓我認妹妹,那你便沒有姐姐了。”
她平素溫婉和煦的眉眼覆著淡淡的冷然,語氣平靜地透著絲絲冷意,祁幼安一下子就覺得不對勁兒了,不顧腰間的傷快走兩步來到她的前面,迎上那雙不見繾綣笑意的眼睛,霎時就慌了神兒,“媳婦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個妹妹,是改名換姓認在岳父岳母膝下……”
不等她說完,宋澤蘭便已明白是自己想岔了,那蒼白的臉頰漸漸布滿紅暈,抿著唇瓣好一會兒才說道:“趙大人知你不待見她,若我再與梅清鈺攀扯上關系,你教她心中作何感想? ”
這會兒對祁幼安來說,什麼趙檸溪梅清鈺糧草的,都不重要。
她只想要媳婦兒,她一臉的後怕,連委屈都顧不上,緊緊地將宋澤蘭抱在懷裡,“媳婦兒,你以後別再說那種話嚇我了,能娶你為妻,我這輩子就已經很滿足了,絕不會有別的念頭。若是有,我便不得好死,亂箭穿心五馬分屍……”
“安安,不許你胡說,”宋澤蘭慌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滿滿的愧疚從那雙好看的眼眸裡溢位來,“是我過于敏感誤會了,我以為她沒有死心還是想要你娶她,並非不信任你,你莫再說些晦氣話,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沒能將自己的害怕說出口,索性把臉埋進祁幼安懷裡不說話了,祁幼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輕輕拍著她單薄的背,“好好,我知道了媳婦兒,以後我不說這些話了。”
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媳婦兒對自己的在乎,祁幼安心情極好,眼帶笑意,從語氣裡也不難聽出喜悅,羞窘的便只有宋澤蘭一個了。
兩人靜靜相擁著,好半晌宋澤蘭才整理好情緒從她懷裡退出來,淡然自若地彷彿剛才那個把自己羞到無地自容的人不是她,一邊挽著祁幼安往裡面走,一邊有些憂慮地說道:“梅清鈺欲認作我的妹妹,十之八|九還是為了同你攀扯上關系,倒不像是為了保命那麼簡單,恐有報複趙大人之心。若兩人在軍中為了私人恩怨明爭暗鬥,少不得要給你多添麻煩。”
方才差點兒因為梅清鈺被親親媳婦兒拋棄了,祁幼安可謂是聽到她的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縱使對她給出的好處動心也不打算讓宋澤蘭認妹妹了,“明兒個天一亮,我就讓梅清鈺滾出城,至於趙檸溪……”
祁幼安壓低聲音,“膽敢算計我,不殺她已經是我仁慈了。明日我就給祁朝燕寫信,讓她把趙檸溪弄走,我容不下她。”
宋澤蘭卻不贊同她把人趕走,好笑道:“趙大人是真正有才幹學問之人,對祁家忠心耿耿,你交待的事情她也做的很好,昨日便招募到了足夠多的大夫,藥材也在陸陸續續往這裡運送,若非如此,我怎會有時間陪你?”
祁幼安嘆了口氣,“行吧,不遷怒她了,她能給梅清鈺出那種主意,八成也是從祁朝燕口中得知我對你的情意。”
“你也知道自己遷怒人家?”
宋澤蘭笑嗔了她一眼,眉間卻籠罩著淡淡的愁緒。
大將軍始終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冷漠無情追逐名利,唯有的一點兒柔情只給了自己的夫人。
這樣的人登上高位之後,是否還會容許自己這般家世低微的人佔據著安安夫人的位置?
即便容許,新朝初立為了籠絡安撫朝臣,又有多少世家高官子女會往安安身邊安置?
她非是不相信祁幼安,只是目前種種,她二人誰也沒有同大將軍抗衡的能力。
與梅清鈺綁在一處,她應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失了安安夫人的身份吧?
畢竟,她不就是沖著自己這個身份而來的嗎?
思緒幾經流轉,宋澤蘭暗自咬了咬唇瓣,似下定決心般說道:“若是梅清鈺肯答應與趙大人冰釋前嫌,我便也答應認下她這個妹妹。”
天色已然暗沉下來,祁幼安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雙手捧著宋澤蘭的臉頰仔細瞧了又瞧,神色認真道:“媳婦兒,你不必為我委屈求全,當時我得知是你讓她來照看我的,以為你放下芥蒂了,所以才跟你提了一嘴,並沒有要你答應的意思。”
方才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媳婦兒何止是芥蒂,簡直是已經到了談虎色變的程度。
是的,她覺得她方才表述的沒有問題,可她媳婦兒愣是給誤解了……
這般想著,祁幼安眼底不由多了些委屈,宋澤蘭抿了抿唇角,解釋道:“雪生在新兵營裡訓練脫不開身,而林南枝又是個古靈精怪的,我怕她照顧不好,反而驚擾了你休息,所以才想到了梅清鈺。”
理智尚在的時候,她還是對祁幼安十萬個放心的。
被捧著臉仔細打量神情,著實有些羞人,宋澤蘭拉開她的兩手,岔開話題道:“就這麼定了,我會找個機會跟梅清鈺談談 ,安安你別管了。”
“……”
這機會來的很快,次日梅清鈺便不請自來,與趙小烏兩人一起在外面求見。
祁幼安正在書房裡給祁朝燕寫信,彙報戰績以及給本次戰鬥中表現英勇立功的將士請賞,□□衛來報時便直接讓她們進來了。
她扣下趙小烏,只讓梅清鈺去了後院。
後院裡有趙大娘,還有其他嬤嬤,一群人說說笑笑倒也熱鬧,隱隱傳來的動靜讓趙小烏抓耳撓腮,她最喜歡湊熱鬧聽八卦了。
忍了沒一會兒,她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三五步來到祁幼安案前,將祁幼安手裡的筆奪了下來,“老大,我也想去後面玩,櫟兒能去憑什麼不讓我去?”
祁幼安懶得理她,給了她一個白眼,便將筆搶回來繼續埋頭苦幹。
原本祁幼安是想讓她媳婦兒代筆的,宋澤蘭卻被趙大娘拉去廚房說悄悄話,她還算有點兒眼力勁兒,便自覺離開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