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摁在了琴鍵上，桐嶼奏間笑盈盈地伸出手邀請源鈴，“要一起來試一試嗎？”

源鈴沒有立刻答應邀請，而是靜靜地凝視對方的眼睛。

巨大的管風琴擋住了房間內一大部分的光亮，源鈴發現頭頂的光線被分割了足足一半。

一半的光線落在的自己的腳下，一半的昏暗則落在了少年的管風琴上。

“那天他們口中的少爺，是桐嶼嗎？”

少年並不意外，“你知道了啊。也對，畢竟我不打算遮掩。”

“這樣做的好處是什麼？”源鈴詢問。

“好處嘛……當然是讓你知難而退，主動離開閃光部和委員會啊。”桐嶼奏間的笑容更加溫柔了，主動上前拉住了源鈴的手，牽引她一起坐在管風琴前。

琴鍵摁下，恢弘優美的音調在房間內迴圈。

“我記得，會長的閃光天賦很特殊。”他一遍彈奏，一遍說，“似乎能夠根據藝術家的心情，創造出不同的閃光。”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屬於自己的閃光，對吧？”

話語說出的同時，桐嶼奏間並沒有關注身旁少女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彈奏中。

“會長，你知道管風琴一半會運用在哪些情景下嗎？”他問道，然後是自問自答：“大多數時候，是在吟唱聖經。”

閃光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

“可偏偏，現在的你就坐在管風琴的前面。”

彈奏戛然而止，桐嶼奏間側目，對上少女的眼眸。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卻不是假惺惺如同鑲嵌了面具般的王子微笑，而是徹底撕開了遮羞布，將內裡病態扭曲情感完全暴露出來的惡意微笑。

他說：“源鈴，連屬於自己的閃光都沒有。你怎麼會有資格成為藝術家呢？”

“擁有閃光天賦並不是你的機會哦，而是神明看在你可憐兮兮的份上對你的施捨呢。”

他多麼期待看見少女的臉上浮現出不甘和憤怒的表情。

最好是暴怒，然後用大聲嚷嚷的方式虛張聲勢，這樣他就可以從那雙討人厭的漂亮眼睛裡看見內裡虛假廉價的靈魂。

“所以，你要大吼大叫地生氣了嗎？”他輕聲問道。

可是少女並沒有如他所願。

她緩緩站起來，以俯視的角度打量他。

那是一種很認真的眼神，從頭到尾不放過一絲一毫地觀察。金紅的異色眼眸裡完全把桐嶼奏間的身影裝了進去，好似散發出強烈光暈的太陽，把他籠罩地無法尋找任意角度離開。

然後，桐嶼奏間聽見少女開口說：“不，那是對你的施捨。”

“刺啦——！”

桐嶼奏間猛然站起來，“你說什麼？”

源鈴就這樣看著桐嶼奏間的眼睛，透過那銀灰色的眼眸看見他的內裡，“對於你這種性格扭曲又惡劣，道貌岸然虛假偽劣，滿腦子充滿階級思想的封建混蛋，閃光天賦絕對是神明對你這種人的施捨。”

“你是在害怕我嗎？”源鈴歪頭，用及其平淡的語氣陳述說：“因為我是平民，還是一個可以創造閃光的平民，所以你在害怕我。”

“剛開始我不是很理解，現在我知道了。”

她往前跨一步，桐嶼奏間下意識往後撤退一步。

然而他無路可走，因為源鈴伸出手將他的左右兩邊擋住。手掌摁在了管風琴的琴鍵上，頓時發出巨大的聲響。

她的一條腿不容拒絕地強行邁入他的雙腿之間，如同踏入他的領地般。

源鈴說：“因為你是個一絲美好品德都沒有，皮囊下空蕩蕩一片，思想也髒兮兮到處破洞的可憐家夥。所以，神明看在了你很可憐的份上，把閃光天賦賜給你了。”

“是你！”桐嶼奏間的眉宇間是無法抑制的怒火，“那個可憐人是你！”

源鈴卻輕輕地笑起來，“你看，現在大吼大叫發脾氣的人是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