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付三成,但收走全額的煤,如果是有金融頭腦的商人,扭頭把購貨合同和煤抵押給銀行,把全額的款從銀行套出來……
這樣一來——
對方手裡就會沉澱大量的現金和煤炭所有權!
足夠左右錦中的煤炭市場價格。
於是她問:“是不是還會簽合同,每個月付款也非常準時?”
“對對對!閨女說的沒錯!”顧德勝表情認真起來。
如果說剛才還存著哄孩子的念頭,這會兒他不敢小瞧盛未夏了,果然是名牌大學生。
“可只是這樣的話,不可能別人的煤能賣掉,你的不行。所以,你是不是得罪了人?或者,煤的質量真的很差?”
顧德勝仰頭嘆了口氣:“說來奇怪,每次取樣我最好最大的一個礦,出來的含量都不行,還無緣無故少了很多産量。至於你說的,我的為什麼賣不掉,除了每次出樣都不合格,就是別人明裡暗裡說不要我的,別的煤老闆也不敢摻我的貨賣。”
這種拼時間拼價格的時候,人情都得往後靠。
生意場上非常現實。
盛未夏:“就沒想過有內鬼嗎?”
顧德勝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能接觸到取樣和合同的,就那幾個,全家上下都捏在我手裡,沒那麼容易反水。”
“你就那麼相信別人……”蔣秀荷小心翼翼地說。
“你個婆娘能有什麼見識?”
盛未夏用筆敲了敲桌面:“這話也沒錯,財帛動人心,不能太輕信別人。除了內部肯定有問題,還有管理上的漏洞,礦井內部有沒有多出來的通道?”
顧德勝剛要說不可能,盛未夏說,“我們教授講過一個案例,美國淘金熱的時候,有一個金礦底部被競爭對手從另一個山頭挖地道連通,一個月的夜間作業,把對方有價值的礦石洗劫一空。”
“歷史從來都是相似的,爸爸。”
顧德勝張大了嘴沒合上,好半天之後,他罵了一聲之後蔫蔫地說:“你要這麼說,我想起來,水井村那個礦,老趙跟我提過一嘴,說附近唯一一塊沒租出去的地轉手了,會不會……”
“這說明不了什麼,你再想想有什麼異常?”
顧德勝平時不去礦上,有什麼事也都是老趙覺得得告訴他,他才會知道,能記住什麼異常?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老趙彙報過的蛛絲馬跡,終於想到一點:“老趙說,有幾個工人吵了幾次想做夜班,他考慮安全問題沒同意,那幾個工人還不樂意。”
礦上工作條件艱苦,下井時間長了人的生物鐘會顛倒。
有經驗的工人往往不會選擇做夜班。
水井村的地……井下夜班……
盛未夏合上筆記本,表情平靜:“我知道了。”
她有了個很大膽的猜測,但還需要一些佐證。
她起身推開門,對盛勇耳語幾句,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院子。
顧德勝靠著門框看倆人離開,嘴裡酸溜溜地嘟囔:“有啥不能跟咱們商量的,偏找盛勇?這盛勇真有這麼好?”
顧德勝好了傷疤忘了疼,已經忘了盛勇滿嘴的諷刺,光看見了盛勇對閨女全心全意的好。
盛勇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重複盛未夏交代他的話,到了衚衕口,用公用電話撥通了甜棗村的村辦電話:“支書,我盛勇,你幫我找找我老叔。”
那頭答應後,過了會兒,盛大年喘著氣在那頭應聲:“阿勇,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