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以後你們在一起,你也得喊我一聲‘小嬸嬸’!”顧青葳抬著下巴,目光落在盛未夏臉上,彷彿在尋找令她滿意的表情變化。
但盛未夏噗嗤一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骨灰到手,喻時可不在乎喻家人的想法和態度。
對了,白月光到底是誰?
見她表情一淡,顧青葳冷笑:“怎麼,終於想知道他初戀是誰了?我說了你可別難受。”
盛未夏沉默了一瞬,她的確想知道。
但無論對方是誰,都是他的過去,她改變不了。
知道是誰,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更像是烏比斯環上缺掉的一小塊,補上便能讓上輩子完整一樣。
想到這裡看著顧青葳:“談不上,你要說就說,不說我也不勉強你。”
真想知道,她可以直接問喻時。
“還在嘴硬,等會兒知道了可別在我眼前哭。”顧青葳笑得又冷又淡,“這會讓我很痛快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像是陷入回憶。
“我初一那會兒他初三,除了年級第一和長得帥不愛搭理人,也沒別的特點。我那時候因為嘴上有傷疤,其實挺自卑的,不敢跟人打交道。下了課沒人跟我玩,我只好一個人。”
“實驗中學很大,落單的人經常被校外的小流氓敲詐,我給了兩次錢以後就被盯上了,每週放學都被欺負。終於有一次,碰到了喻時。”
“他把那些人打了一頓,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他就算瞧也沒瞧我就走了,我還是……”顧青葳突然破防,雙眼脹得通紅,又猛然地深呼吸壓抑住情緒,只是聲音依然發顫,“也就是那時候我發現了他的秘密,呵,也許很多人至今都不知道,喻時後來上了高中一飛沖天,卻從不對任何女生好臉,不是他冷淡,他只是……呵呵,只是心裡早就有人了。”
顧青葳笑容透著殘忍的快意,看向盛未夏,“你猜猜,那天他打完架,身上校服勾破之後,掉出來什麼東西嗎?”
“一小片碎布,破破的,染著深深淺淺的綠色,但明顯是女孩兒用的花色。我撿到起來,還沒等開口,他扭頭看到我撿到那小片碎布,急得跟什麼似的,三步兩步就跑到我面前,伸手兇巴巴地要了回去。你看,這東西對他多重要?”
盛未夏腦子裡嗡嗡的。
破破的碎花布,染著綠色……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她用來包那些青蒿草的碎布頭。
家裡別的沒有,肖翠農閑的時候,從村裡拿手工活回家做,各種碎布頭是不缺的,她小時候有些衣服,就是用碎布拼起來做的。
赤腳醫生說,收到的草藥不要碰折了,也別捂著,所以她一直是用拼接的碎布包袱皮來裝的。
在甜桃村給他青蒿的時候,布頭也給了他麼?
盛未夏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只聽顧青葳還在喃喃地說:“我嚇了一跳就說,這不就是快碎布頭麼?他很兇地看我一眼說,不許碰!”
“後來……哈,我們高中很多人喜歡他,他誰也不理,只有我知道,他一定是有喜歡的人了,都不知道喜歡了多久了,連那塊破布都當寶一樣。”
“那才多大,你怎麼能說是初戀?”盛未夏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
顧青葳冷笑:“你還在強撐什麼?接下來我說的,你聽了可別哭,他高考那年是錦中的狀元,喻家大擺宴席我們家也去了。吃飯的時候,錦中有個有頭有臉的伯伯開口讓他跟家裡的閨女認識一下,你猜他怎麼說?他說自己有青梅竹馬,在等她長大。這話大家都當玩笑聽,哈哈哈……”
“我趁著人多,一起敬酒的時候,悄悄問他,是那塊布的主人嗎?你猜怎麼著,他嗯了一聲!可誰都知道,喻時身邊哪有什麼姑娘,他連喻書蘭都不怎麼搭理,我仗著喝了點啤酒又問,她是不是不在錦中?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說‘我在找’,哈哈哈,要知道,在這之前我真的還期待,不過是玩笑吧,不過是擋箭牌吧?可他說自己還在找,我就知道……是真的。”
顧青葳表情裡的疼痛一瞬而逝。
如果剛才盛未夏還在疑惑這白月光另有其人,這會兒確定了,那碎布包袱皮是自己的,那個“在找”的青梅竹馬,是自己。
“謝謝你。”盛未夏眼眶脹脹的,啞著聲說,“這件事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也不會問他。”
“謝謝你告訴我,他已經找了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