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野說,“你聽聽我的想法。”
在他倆詢問肖旭之前,瞭解最多的就是白蓉的背景。家裡重男輕女,她被迫成了扶弟魔,幫著不成器的弟弟還債,不想利滾利越來越大。
白蓉對家裡有憤怒,甚至是恨意,而將她推向深淵的就是校園貸,換句話說,她將憤怒的矛頭指向了拖她下水的林染。
“或者說,白蓉死的時候純粹是生無可戀,死後才知道林染找上她的真正目的,兩種情況對比之下,我更偏重於後者。”
程斬緩緩點頭,後者情況更符合邏輯和動機。
如果司野不曾夢見過司迦意,他也會相信人死如燈滅,如果不是遇見程斬,司野可能到現在還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
總之,白蓉死得憋屈,寧可承受死亡所帶來的恐懼,她也不想再去面對現實,那當時的她該多絕望?
然而當她死後,魂識在離散之前讓她知道了林染的真正目的。至於是怎麼知道的司野不得而知,他覺得,白蓉是放不下所以遲遲不肯走吧,一路跟著林染或是什麼的,總之,她知道了自己不過是林染想要擺脫困境的棋子罷了。
“我猜想,在夢裡推林染下樓的那隻手就是白蓉的。”司野微微眯眼,回想當時夢裡的場景。
程斬的臉上沒驚訝之色,顯然他也想到了這點。
司野接著說,“林染能來夢裡找我,說明她的死另有蹊蹺,如果是一心求死,我也不會夢見她。所以林染應該在死前深受白蓉的折磨,然後被白蓉引到了實驗樓,最後被推下了樓。”
程斬補充,“從肖旭的說辭來看,不管是林染出於內疚還是真見著了鬼,的確是被白蓉影響了。”
司野想到這兒,不解,“如果跟巫靈有關的話,那更應該是白蓉吧?畢竟白蓉很悲催,死得又很鬱悶。”
程斬搖頭,反問了司野一句,“如果你被人殺了,你會不會恨?會不會怒?”
一句話點醒了司野。
恍悟,對啊!
白蓉再不甘再憤怒她都是自殺,是她走到山窮水盡之後自己做出的抉擇。可林染不一樣,她不想死,或者說林染其實心裡明白她是有後路的,大不了就跟父母攤牌。然而白蓉殺了她,斷了她活著的希望,她的憤怒大於白蓉。
魂靈心有不甘就會遲遲不散,並且藉機找機會報仇。
“所以林染的這種情緒正好吸引了怒靈?”司野問。
“人的魂靈所產生的情緒比生前還要強烈,巫靈向來擇強,所以林染的魂靈吸引了怒靈。”程斬說。
司野明白了。
可緊跟著又有了新問題。“怒靈藉著林染的魂魄怎麼生存?畢竟沒有身體。”
程斬將新烤好的魚遞給司野,“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巫靈能寄存萬物之上,但想要生存就只能有寄體,否則本身靈力受損。怒靈賴以林染的魂靈暫且生存,很可能在到處找寄生體。”
司野皺眉,“是我理解的找替身嗎?”
“是,也不是。”程斬說,“其實巫靈寄生亡靈之內的情況挺少見,可能就因為當時林染的怒火太熾,所以怒靈飢不擇食了。它想要從亡靈轉到寄生體並非容易的事,相當於跨越了維度。怒靈以林染的亡靈為食,要繼續保持靈力它就會繼續吞噬其他亡靈,直到成功找到寄生體為止。”
這的確是跟亡靈尋找替身不同,似乎在找人背鍋這個領域上,亡靈的能力強過巫靈。
“我明白了。”司野想到了白蓉,“怪不得白蓉突然消失了,原來是被怒靈吃了。”
程斬點頭,“是,林染被白蓉所殺,被怒靈支配的亡靈會第一時間找白蓉報仇。”
司野吃著魚,竟也覺得沒味道了,怪不得程斬會在肖旭身上放了合虛,照在天台上的情況,林染已經找上肖旭了。
“還有出現在我夢裡的那幾個人,明顯就是在向我求救,應該也是被吃了。”
程斬點頭。
司野沉默片刻,明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程斬,“被吃掉的亡靈真就徹底消失了嗎?再也不能復生了?”
“是,徹底消失了。”程斬回答得很肯定。
“可是……”司野還是心有疑慮,“怒靈不是吃了林染的亡靈了嗎?那為什麼我還能夢見她?”
司野前後夢見過林染兩次,一次就是告訴他自己是被推下去的,另一次就是跟他道別。
如果林染的亡靈被巫靈佔據,那第二次他在夢裡看見的就不是林染了,可這樣一來,他又為什麼能夢見?
“巫靈需要暫寄林染的亡靈裡,所以雖然吃掉她的魂,但還保留她的魄,也就是她的形。這就好比巫靈正常進入寄生體的邏輯一樣,因為要生存,所以不能毀掉寄生體的身體,只能吃掉寄生體的魂魄。”
程斬解釋起來很是耐心,與此同時將手裡的魚慢慢擇刺。這批魚是深湖裡的,不像海魚刺少。
“怒靈保留林染的魄,得以成形,這樣一來方便去吃其他亡靈,甚至也方便找到最合適的機會轉移到寄生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