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司野想得那麼複雜,甚至他還想過需不需要用上上古神器之類。程斬跟他說,你慶幸是遇上了姬淡,否則你想入酆都就得用上上古神器了,現如今哪還有什麼上古神器。
司野聽了這話不解,“姬淡不是說只有人族才進不了酆都嗎?”
“他那是有辦法把你送進去才說得風輕雲淡。”程斬不客氣地潑了冷水給他,“你想想你現在的身份,沒有外力的幫助其實很難進到酆都。”
“我什麼身份?”司野問。
“我哪知道你什麼身份。”程斬無語。
要是知道還好了呢。
人族生前無法走酆都路,同樣的,身份不明的人也找不到酆都的入口,能到酆都的起碼身份明確,就跟人族的身份證似的能證明你是誰一樣,司野沒身份標識。
所以好在有姬淡,而且姬淡直切的是時空路,擱他從前進的酆都入口,司野非被攔下來不可。
司野也品出意思來,這個問題就跟頑疾似的長時間糾纏著他。
“也就是說,我現在其實就是個黑戶,別說在人間不受待見,連黃泉路都沒資格走唄。”
程斬想了想,“總結得算是到位,但有句話你說錯了,你在人間沒有不受待見,我待見你。”
司野轉念一想,也對。
人生能得一知己何其難,有知己待見足矣了。
雖然他一想起來幻境的內容就心塞一下。
殊不知,在程斬帶著司野踏進酆都時,心想的是,很有可能不是司野的身份不詳,只是他不想去深究罷了。
他跟姜周和姬淡說幻境不過是妖巫的戲法,又跟司野說幻境終是空,可他愈發覺得那幻境就是在昭示著一些事,一些曾經發生過的卻被他們遺忘的事。
比方說姬淡的打坐狀態,又比方說姜周伴著陸吾出征,再比方說司野看見是他殺了他。
再再比方說,他看見被神族追殺的人,就是司野。
是,程斬沒說實話,當妖巫釋放妖蠱之術時他也陷入了幻境。哪怕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程斬也都感到後怕,如果說他真深陷幻境出不來,那後果會怎樣?
跟他曾經做過的那個夢一樣。
還是那片越過天際之河的森林,還是神族騎兵壓境的場面。曾經在夢裡程斬只是作為旁觀者遠遠地看著,那兩名分別身穿黑白兩色長衫的男子,其中身著黑衫的倚靠樹幹,衣衫濡溼,身下血流成河,這血有他的,也有無數騎兵的。
神族旌旗招展,吶喊聲和烈烈戰馬的嘶吼聲響徹天地,白衫男子身披耀眼光芒,以一己之力誅殺上萬神兵,最後抱著奄奄一息的黑衫男子悲愴怒吼,霎時風雲變化,狂風近乎吞噬宇宙星河。
關於這一幕程斬記得十分清楚,因為第一次做這個夢醒來時他覺得心口異常絞痛,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似的。在幻境裡他切切實實體會到了誅心之痛。
因為幻境之中他已經不是旁觀者,血洗森林的人是他,當他抱起奄奄一息的那人後,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司野!
身穿黑衫的男子是司野。
他在幻境裡痛不欲生,是那種恨不得要毀天滅地跟著陪葬的悲愴。
別看司野心大,可同時也是個眼睛毒的人,篝火時司野問他,“你說你沒陷入幻境,那你說說,當時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當他們從幻境回到現實時,程斬身上的確是負傷了,而且傷勢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