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覺得重琴很單純。
雖然都說巫族心思詭異難測,但重琴就是屬於那種沒心眼的,在情緒上十分直接,該笑就笑,該不樂意就不樂意。也很好奇,喜歡聽陸吾說外面的事,可要帶他出去玩他又不願意動彈,所以說他也挺懶。
他也饞嘴。
這是在重琴第一次吃到陸吾烤的魚後就落下的毛病。
從而覺得天下萬物皆可烤,於是就總是會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學著陸吾的樣子架在火上烤,結果他吃得很不開心。
陸吾著實是覺得這小孩味蕾一開啟還真是有待引導,就跟他說,“萬物皆可烤是沒錯,但你可以獵些野味來烤,不是拿些樹葉子草皮烤來就好吃的。”
就是典型的剛學會吃東西嚐到甜頭了,於是就什麼都想試試看的那種。
所以陸吾覺的重琴只欠修行了,只要潛心修行,那離成神之路也不遠了。
巫族人並非不吃東西,相反,他們作為大地的主人經常生食也是有的,那些個用來祭祀上天的野物最後大家也會分食。
但重琴跟陸吾表示過,他從不吃那些東西,更別提跟巫族人一樣吃生的野味,在他有記憶以來自己就從不吃東西。天下萬靈皆有成神的機會,卻會因為飲食令自己氣濁,因此就沒了修行的潛質。
重琴氣清明朗,在陸吾看來他有天生的神魄。
為此重琴還挺擔心地問陸吾,“那我現在饞嘴了怎麼辦?是不是就不能成神了?”
陸吾好笑地問他,“你想成神嗎?”
他就沒覺得重琴有成神的打算,每次來林子裡都見他在樹上盤著睡覺,就上次勤快了一下修行還差點走火入魔,從那天起打死不再提修行的事了。
“成神也有成神的好處,就是那種生靈到了最高階別,也不用每天想著修行的事了,要不然睡都睡不好。”重琴還挺認真地說。
陸吾聞言挺哭笑不得的,“我覺得你每天睡得挺踏實的。”
真是小看他自己了吧。
重琴衝著他擺擺手,“別看我像是在睡覺,其實根本沒睡著。修行成神這種事吧就跟壓在我心上的大石頭似的,壓得我無法入睡,就算睡著了也都是夢。”
陸吾看著他著實是幾番忍笑,行啊,可真有藉口呢。
“不過,成神之後有意思嗎?要是天天打打殺殺的沒我現在自在,那我寧可不成神了。”重琴問。
陸吾挑眉,“你天生具有神魄,本來就比其他萬物更有天賦,成神也不是什麼難事,你不成神難道還想成魔?”
“成魔也沒那麼容易吧。”重琴嘟囔了句。
陸吾跟他說,“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天下之道不過如此,成神成魔只在一念間。
重琴想了想,“那還是成神吧,成魔就跟你勢不兩立了吧?”
陸吾忍笑,“你說呢?”
都不用說,神族向來跟魔族不能共存。
“那怎麼辦?我不能吃東西了?”重琴一臉痛苦,這才是關鍵呢。
陸吾笑而不語的,白衫翩然走到河邊,手一攤亮了火種架起篝火。重琴見他又要烤魚,饞得口水都快出來了,但還不忘跟著屁股後面問,“那我到底能不能吃啊?會不會耽誤成神啊?”
陸吾就故意不回答,吊他的胃口。走到河畔,手一伸神光一現,幾節樹枝到手,再一揮手,魚兒從河中躍,利落被穿於樹枝之上,然後他瀟瀟灑灑往篝火旁一坐開始烤魚。
舉手投足盡能入畫。
重琴湊上前,就蹲在陸吾身邊,跟只鵪鶉似的。
聞著漸漸深升騰起來的烤魚香,重琴心裡那個糾結和焦慮啊。
“哥……”他小聲。
行不行的給句話啊。
陸吾沒看他,目不轉睛看著火上的烤魚,可嘴角是微微上揚的。
重琴看著他的側臉,心說,神就是神啊,這張臉長得可真是太好看了,比他見過的所有生靈都好看千倍萬倍呢。
陸吾瞥了他一眼。
他立馬又是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