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也不是沒人掉眼淚,事實上前來弔唁的客人都會表現得很悲傷,也不管跟何鳶的關係如何,總之就是很能拿捏氣氛。
掉眼淚的會是一些貼身照顧何鳶的下人們,一來何鳶生前對他們不錯心,現在人沒了想著想著就會掉眼淚,二來,他們是真傷心,因為聽說葬禮之後但凡伺候過何鳶的下人都遣散。
最上頭的僱主沒了,還丟了豐厚的報酬,擱誰誰不都得掉眼淚?
但眼前這哭聲不同,聽得出是發自內心的悲愴。
司野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哭聲是從一間臥室裡傳出來的,但其實就算是姬淡這個外人都能判斷出來,那臥室應該就是司澤軍的。
司澤軍哭得挺傷心。
司野進了臥室後第一眼就瞧見了靠坐在沙發旁的司澤軍,他沒參加葬禮,也沒像外面賓客那樣穿得西裝革履。
但也沒一身家居服那麼隨便,黑襯衫和黑色西裝褲,可整個人顯得極其頹廢。下巴上是青一片的新生胡茬,淚流滿面的樣子看上去極其狼狽。
他手持一張照片,不大的尺寸,應該是平時放錢夾子裡的那種,地上散落著七八個空酒瓶。
他喃喃,“阿鳶,你憑什麼就這麼走了?我不允許你就這麼走了,阿鳶,不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你。”
這些話他說得情深意切,可讓人聽了總會後背發涼。
姬淡小聲跟司野說,“這就是執念太重啊,所以能被觸靈控制也正常了。”
話音剛落,就見有隱隱黑色霧氣的東西從窗子縫隙裡鑽進來,直衝著司澤軍就去了。
司野見狀條件反射地想要上前,被姬淡一把拉住了胳膊,跟他說,“你不能干涉。”
司野倒是沒一意孤行,就是瞅著司澤軍的方向緊皺眉頭,臉色難看得很。
姬淡明白,司澤軍一旦被觸靈控制,那往後的事就會一一發生。例如他被控制後始終在替惡靈尋找何鳶的那抹散魄,再例如他會對司野做些不好的事……
良久後姬淡說,“這都是過往,地皇你要記住。”
叫他地皇沒叫他司野,這是姬淡的考量,是提醒他要顧全大局。
司野攥了攥拳頭,轉身出了臥室。
姬淡一顆懸著的心稍稍落地,緊跟其後。
這次再出來司野像是有目的性了,步子挺快。
姬淡不知道他要去哪,快走幾步跟上後詢問。司野面色雖說不好,可並沒怪罪姬淡剛剛的阻止,低聲說,“觸靈都出現的話,惡靈應該越來越近了,咱們看著是在暗處,可真正在暗處藏著的是惡靈。”
姬淡點頭。
剛想提醒司野說去跟程斬匯合,就見一人朝著這邊走過來。
姬淡定睛一看,這人怎麼瞅著這麼眼熟呢?在哪見過來著?
正想著,卻見司野現了身。
姬淡驚得頭髮絲陡然就豎起來了,這是要幹什麼?
趕緊跟在司野身後,想著要不要也現身呢,就見司野攔住了那人。
因為是下著雨,司野現身的同時也撐著把黑傘,寬大的傘沿遮住了司野大半張臉,加上一身黑衣,看著倒是不突兀,像是來參加弔唁的賓客。
可姬淡也是揪著心的,他攔住的是司家下人,能不能認出他是司小公子啊?
事實上這個擔心多餘。
現在是司野很小的時候,長大了的司野跟小時候還是有挺大差別,所以那下人也沒發覺什麼,還以為他是在老宅裡迷路的賓客呢。
剛打算指路,司野開口了。
他要那下人去找司小公子,將他帶到安全的地方,現在,馬上。
那人聞言後倍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