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獨克宗古城的時候將近晚七點,車開得顛簸,司機最後一腳剎車踩下來時,司野的額頭猛地磕前座上。
挺硬的車椅靠背,疼得司野齜牙咧嘴忍不住罵了聲操,剛才昏睡間的長夢也被磕得粉碎。
跳下車,司野猛吸了幾口氣,一路的盤山道加輕微高反令他有點頭暈。
跟他一同包車的共五人,其中兩位姑娘隨他之後蹦下了車,臉色蒼白,還嘟嘟囔囔著司機開車不穩之類的。但不悅很快就被第一次來香格里拉的興奮取代,大聲歡呼加尖叫的。
吵得司野耳根生疼,揹包剛背上,穿紅衣服的姑娘問他,“小哥哥,客棧找好了嗎?咱們要不要一起?出門在外的有個照應呀。”
司野生得俊朗,年輕又挺拔的,這一路上倆姑娘沒少瞅他。
他呢,一上車就把鴨舌帽往下一拉,睡到停車。
好看的姑娘主動搭訕,哪有駁面子的道理。司野輕輕一挑唇,狹長眼裡的笑意又野又撩的,惹得上前說話的小姑娘滿臉通紅。
“漂亮小姐姐,我打算去松贊林寺渡渡劫,一起嗎?”
司野生了雙多情眼,不笑時矜貴孤傲,微微沾笑就染了放蕩不羈。所以一般姑娘還真抵擋不住這股子輕狂,小姑娘掩唇輕笑的,嬌嗔他別逗了,又死活要加他微信。
車款結清,各奔東西后,司野緊了緊身上的包,沿著眼前的青石板路往前看,唇角微抿時就略顯凝重了。
剛剛四月初,還不到旅遊旺季。
這座被稱為最靠近天堂的古城,算的上是最大的藏民居群,又是茶馬古道的樞紐。古城不大,來往的揹包客也就零星那麼幾個。
兩旁店鋪開得敬業,哪怕沒什麼客人上門。司野一路經過不少藏式木雕店、東巴造紙、飄著松林藏香的鋪子,坐在簡陋小馬紮上拿著錘子叮叮噹噹砸個不停的銀器店老闆,純手工的藏式刀把把精美。到飯點了,古城裡已經隱隱飄出烤肉蘑菇、犛牛肉火鍋混著酥油茶的香味。
司野一路步行導航找到了定位裡的民宿,他站在門口看了看牌匾。棕色實木見方,烏突突的,上面刻著幾個字:七月客棧。
相比古城裡的其他客棧,這家面積不大,上下兩層。進門的門梁處有一串古樸的藏式風鈴,黃壁紅木,陳設稍微舊,整體是藏式供養房風格。
客棧挺冷清,老闆躺在靠椅上闔著眼在聽有聲小說,具體在講什麼故事司野沒聽清,就是覺得背景音樂一驚一乍的。
前臺都大同小異的,敦實的實木桌,桌上的東西擺得挺雜亂,一臺有了年代感的臺式電腦,緊挨著的是包車遊的牌子,對面蹲了尊金色貔貅。前臺正對牆壁掛了幅唐卡,兩旁的櫃子裡擺了不少當地特產,最顯眼的當屬一把藏刀,看著刀身的花紋也是有年頭了。
司野屈起食指敲了兩下臺面,“你好,辦入住。”
老闆睜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黑色鴨舌帽,挺俊朗的一張臉,穿著黑色衝鋒衣,卡其色工裝褲,身後的揹包不小。
與此同時,司野也打量著老闆,挺糙的漢子,一件雞心領毛衣穿得泛舊但挺乾淨,看著像漢人。
辦理入住時老闆挺熱情的,他自稱姓關,讓司野叫他老關就行。
“大家都這麼叫我,小兄弟,你在我這住店就跟回家一樣,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啊。”
提交身份證登記,這個空檔,司野注意到大廳斜角靠窗位坐著一人。
那個角落應該是喝茶喝咖啡的地方,擺了三張桌,鋪了藏紅色祥雲花紋桌布,四角垂著金色穗子,長條靠背木椅,椅子上放有厚實的撞色大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