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普森拽著背後昏昏欲睡的洛西比的衣領,兩個大巴掌將人拍醒,“兄弟,現在可不是你睡的時候,給我清醒點!”
兩個大紅巴掌印頓時出現在洛西比的臉上,簡急得大叫,見他又要下手連忙去拽利普森的耳朵,“利普森,你下手能不能不要那麼重,他是個傷員!”
利普森這才罷休,呲牙咧嘴地道:“弱雞,老子當年頂著40度的高燒跑野人競賽,照樣拿了第一,不過是中了一槍,他怎麼就不能走?”
洛西比張開充滿血絲的雙眼,求生的意志在他心中如此強大,讓他頂著高熱和發炎的傷口仍然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少他媽看不起我,我當年也是野人競賽的第一名。”
洛西比高熱燒得整張臉呈現出一種黑紅黑紅的顏色,可是他的脊柱絲毫沒有因為腹部的傷口而選擇蜷縮起來。他的頭發直直地沖向天上,他的步伐走得那樣輕快,那樣平穩,甚至他這次重新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帶領隊伍迎風前行。
利普森同樣也不認輸,兩人緊追慢趕,你不讓我,我也不讓你,竟然很快到達了木屋。到了木屋,原計劃是稍作休息的,因為這裡以前是一個獵戶的家,後來獵戶去世,子女沒有帶走他的遺物,很多獵戶打獵使用的東西都被保留了下來,沒有被帶走。
簡一瘸一拐地從獵戶的工作臺翻出一罐藥粉,敷在洛西比的肚子上。洛西比被藥粉蟄得一顫,卻還微笑著說:“沒事,上了藥我就退燒了。你別站著,快坐下,你的腿還傷著。”
利普森已經把椅子塞在簡的屁股後面,強按著她的肩膀坐下,又將人帶凳打包帶走,“兄弟,你先睡,我去給她上藥。”
利普森輕輕將簡的褲腿捲到大腿處,又把紅藥油在手掌用手溫化開。簡低著頭默不作聲,利普森貼上那冰涼的膝蓋骨。
她瘦得膝蓋上全是骨頭。
利普森心疼又心酸,都怪自己沒看好,一個不留神就讓她摔了,以後一定要注意。利普森等自己的手溫傳到簡的膝蓋上,空氣中也全部是紅藥油的氣味,才小心地放下捲起的褲腿。
利普森滿意地看著乖巧坐著的簡,拍拍她的小腦袋,笑道:“好了,你坐著不要動,你男朋友去給你找點喝的。”
“別走。”一滴淚滴落在膝蓋骨處,暈濕了石子大小的一塊痕跡。簡從椅子上跳下來,利普森還沒看清臉就被簡一個猛子紮進了懷裡。
“怎麼了,我的好姑娘?”
利普森的聲音沒有了剛剛的那種輕浮,此時顯得格外溫柔。
簡被他溫暖的懷抱包裹,又被他溫柔的話語一激,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恐懼、擔憂、內疚、害怕,各種情緒彷彿在心中積壓了太久,終於井噴式地從出□□發出來,頓時淚如雨下,嗚嗚哭起來。
利普森一下一下摸她的背,防止她哭得上不來氣。利普森的媽媽也是這樣對待愛哭的小利普森的。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人的啜泣聲停了下來,臉也離開了他的胸膛,“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
利普森感到那塊簡緊貼的地方傳來一股濕意。他微微低下頭,把簡臉上哭濕的頭發撚到兩側,又用袖子幫她擦幹淨臉,然後捏起她的小臉笑著道:“你哭起來真的好醜,快笑一笑,給你老公笑一個我就原諒你。”
簡知道他在逗她,但還是氣得罵他:“滾蛋。”
“這才對嘛,任何時候都不要哭,知道嗎?”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哭?”
“擔心他嗎?”
簡點點頭,抬起哭紅的小臉仰著頭看他,“我覺得自己很沒用,總是拖累洛西比。如果不是我,他也許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萬一他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家人。”
“傻瓜,一個人能為他想要保護的人而死,這是一個人死亡的最高意義。而且,對我們來說,哨兵的天職就是保護向導,能為向導而死是他的榮幸。如果洛西比死了,我想他一定是帶著微笑離開的。”
“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如果我當時沒那麼沖動,也許結局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拿著。”
“這是什麼?”
“用開做禱告的十字架!”
“人不能總為已經失去的而惋惜,最重要的是珍惜當下。讓我們一起為他禱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