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盧燕濟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出聲:“張默沖可回去了?”
傭人答道:“張先生早就過了橋了,也沒傷著人,就是橋塌了,這兩天可能去不了西頭了。”
許光堂嘆道:“前些日子大旱,好不容易把雨求來,如今卻又下個不停,澇了。天公為何如此刁難我們,為何不把這災禍降到小日本頭上去?”
許光堂和盧燕濟要說起正事,郭然便拉著三個孩子退出去,帶阿聊去她的房間,對她道:“今夜你就住這間屋子,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講,或者你去跟領言睡也可以,她一定歡迎,都依你,好不好?”
阿聊點點頭,說不想打擾領言,小聲道了謝。
郭然明白她想獨處,又囑咐兩句便出來了。
一見到淨秋,跟他悄悄打趣:“阿聊話頭不多,可看那眼睛就知道是是不是?”
許淨秋木訥地點點頭,臉不自然地紅了。
梁領言瞄他一眼,面露鄙夷,嘖嘖了兩聲,裝模作樣地走了。
惹得郭然笑罵她“神經兮兮”的。
阿聊一個人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左右無聊,便打算去問問郭然今夜的晚飯是什麼,若有魚的話她就去幫盧燕濟挑魚刺。
才走到門跟前,外面忽然有人敲了兩下門,阿聊嚇了一跳,忙坐回椅子,鎮靜問:“誰呀?進來吧。”
“是我,梁領言。”
梁領言一進來看見阿聊,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我來看看淨秋的心上人長什麼樣,把他迷成那個樣子。”
阿聊聽見“心上人”三個字,反應倒是沒多大。說實話,要不是今日她知道見的人是許光堂的兒子,那麼許淨秋就算是站在她面前任她瞧,她可能都認不出來他是誰。
原來許淨秋是因為這個今日才那麼不對勁,阿聊忽然有些同情他了。
梁領言見她反應平平,反而來了興趣。如果今天阿聊的反應是羞惱,那她梁領言反而不會跟這種“俗人”多講話的。
“阿聊妹妹,是我無禮了,不該說這種話。”
阿聊沒感受到她的惡意:“沒事。”
她湊過來觀察阿聊,心想許淨秋那小子這麼迷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忽然感覺到外面有人經過,於是故意加大聲音:
“不過阿聊妹妹,你真不記得他了?”
果然聽到許淨秋壓低聲音喝道:“梁領言你給我出來!”
梁領言滿不在乎地嘻嘻笑著。
阿聊反而覺得拂人面子不好,於是開始仔細回憶。
“我記得的。”
外面的人影頓住了。
許淨秋在上海長大,小的時候經常跟著許光堂一同拜訪盧燕濟。但阿聊總不願多理他,每次說兩句話就走,急得許淨秋有一次不小心直接拉住她的手問:“你到底幹嘛去呀?”
阿聊一把抽出來手,語氣更冷了:“看書。”
許淨秋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冒犯的事,登時只想抽自己兩下,他忙道:“我、我也有書呀,新書,外國書,都有,你看不看?”
他沒想到阿聊居然被他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