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換種料子呢?”
誰想老闆還是搖頭,有逐客的意思,“您另找別處吧。”
可她問過陳同,這家店是長沙唯一一家能定做西服的地方,況且張默沖離開上海時就帶了一件像樣的厚外套,昨天淋了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幹呢。
她猶豫半天,不知該不該走,那老闆睨她一眼,沒忍住:“店裡還有好些成衣呢。”
張默沖當即拍板:“成衣好,就要成衣。”
施遼昨天仔細盤算了經費,特地留出一筆錢想給他置辦一身得體的行頭,畢竟這裡有他的舊友和老師,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妥協:“那麻煩老闆給我們看看。”
老闆打量一眼張默沖,在店裡高懸的大衣裡一眼挑中一件大翻領落肩羊毛大衣:“就這個合適,沒別的了。”
他遞過來讓他試試,張默沖一套,發現居然意外地合身,那老闆一直興致缺缺的臉也緩和了,甚至多看了幾眼。
被施遼期待地看著,張默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捋了捋衣角:“怎麼樣?”
“你站到這兒,”施遼指揮他,“不對,這兒,這兒背景好。”
“站好了啊,”她說著,從包裡居然拿出一個柯達牌的老式皮控相機,回憶了一下怎麼擺弄後就舉到眼前,“別動,我給你拍張照。”
張默沖無比驚喜:“哪裡來的?”
“去照相館跟老闆租的,租了長期,以後就歸你用。”
他驚喜到不知道說什麼好,施遼叮囑:“別動,我技術可不好。”
於是他乖乖站著,久違地對鏡頭産生了拘謹的心情。作為鏡頭後的人,他很少被拍,只是偶爾讓丁青簡舉著鏡頭拍一兩張自己寄給母親而已。
丁青簡對這個事情沒興趣,總擔心自己拍得不好浪費底片,所以他每次也就只是站在鏡頭前面快速站一會兒就好。
但這次不一樣,那個執鏡的人,在熱情無比地耐心地指導:
“往右一點?別別,還是回去…”
“我記得那個人說拍站姿鏡頭要對準脖子?腰?”
“笑一個呀,我拍了是要夾到日記本裡的。”
最後擺弄半天,施遼才按了快門。
按下後的一瞬間,居然還産生了一種想再按一張的沖動,張默沖看了出來,笑道:“想再多拍幾張嗎?”
施遼想想還是搖頭:“我們要省著用——”
“不差這幾張。”
施遼還是拒絕:“不行,不能超出預算。”
“沒事的——”“張默沖——”
行吧,她有她的原則。
買了大衣,她又帶他匆匆趕往下一個地方,他好奇問去做什麼,施遼只說“買床被子,再買兩套換洗床單。”
一說起這個,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昨夜。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尷尬的,最尷尬的還在後面。施遼找到一處布攤,好不容易向只會說方言的老闆解釋清楚要買什麼,那老闆問她要多大的。
她傻了,出門前忘了量尺寸了。
老闆顯然不是沒見過這等顧客,輕車熟路問:“幾個人睡的?”
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是床能讓幾個人躺下的意思,“兩、兩個。”
“但好像躺不下?比單人床大,兩個人躺下又有點擠。”她又補充了一句。
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老闆立刻嗤之以鼻,跟店裡另一個姐妹嘮嗑:“年輕人滾起來呀,就算是躺在麥子地裡也嫌地方小。”
那個阿姨嗑著瓜子,目光在施遼和張默沖身上來回流連:“是呀,這說的什麼話,要麼是單人床,要麼是雙人床,哪有不雙不單的。”
“不過瞧這小夥子的樣子,折騰起來估計夠狠,怕確實擠著你了…”
“要嫌擠,就去別處做,地上桌子上的,那才帶勁,年輕人不要這麼古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