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聚餐時,都調侃,起鬨,偶然想起施遼,話題又一股腦地轉向她,問她,和張默沖什麼打算?
張默沖幾個月都沒回來了,施遼那會兒正吃飽了飯,困得打盹兒,根本應付不了一群人的瞎起鬨,幹脆找了個理由,和梁領言打配合,偷偷溜了。
她在醫院忙得雙腳水腫,一回出租屋,顧不上洗澡收拾,倒頭就睡。平常她也這樣,下了班去食堂打飯,回家後先睡覺,起來再熱飯菜吃。
一覺醒來,窗外都黑透了。
又半睡半醒地在床上流連一陣,睜眼,卻捕捉到床腳蹲著個人影。
她兀地全醒了,跳起來去抱他:“張默沖!”
他老是這樣,不知道哪天回來,回來也不知會人一聲。
熱烘烘的毛茸腦袋在脖間蹭了又蹭,施遼環得緊緊的。
他就勢站起來,聽得背上的人小小驚呼一聲,用腿死死將他攀住。
她伸手開了小臺燈。“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
“怎麼不去外面坐著?”
臥室裡窗簾嚴絲合縫,昏沉一片,他也不開燈,就蹲在地上,皮箱就放在手側。
“就想看一會兒你。”
她心裡軟軟的,低頭親親他的眼角。
下一瞬,他一隻手攬在她背後,將她整個人翻轉到前,託著她的臀肉,面對面。
施遼居高臨下,看著他,他頭發長了,亂糟糟的,眼睛亮晶晶的,視線膠著,像要將她燙出一個洞來。
再往下,單衣領口解開幾顆紐扣,露出似乎有些發燙的胸膛。
施遼低頭索吻,嘴唇還沒碰上去,他先湊上來,狠狠含住,暴風驟雨一般掠取。
他忽然停下。
施遼迷糊睜眼,臉頰緋紅。
“累不累?”
她笑了,搖頭。
手指捲起裙邊,燙得她一個激靈,他堅燙的手臂蹭過她的膝彎,撐開。
雕葉的吊床燈在牆上投出枝椏,施遼像在浪潮中尋找支點,搖搖晃晃,他起伏如弓的背前前後後,像她的槳。
......
第二回,是在1938年11月,長沙文夕大火之後。
11月初,嶽陽淪陷,長沙岌岌可危,國民政府為斷日軍念想,秘令火燒長沙。
張默沖剛從玉門回來不久,11月12日夜,他和施遼在大火中被吵醒,早有傳言說政府要放火燒城,張默沖無論如何也覺得不可能,直到親眼所見城市的一角被火光燒得通紅,灰屑和硝煙漸漸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施遼在窗前站了不知多久,氣得滿眼通紅,張默沖給她拿衣服,一邊迅速收拾著行李。
老闆也得了訊息,上來敲各房客的門:“都快醒醒了,快走!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