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應該是被謝聞頌架在一邊,他在房間裡走動,聲音一會兒近一會兒遠的,腳步聲也是。
細微的衣料摩擦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像點點火花在空氣裡炸開,逐漸升溫。
她這邊掛著影片電話,另一邊用ipad追劇,這幾天又快把以前喜歡的劇全都刷一遍,十一之後回去上班估計就沒有這麼大塊的時間了。
謝聞頌那頭應該在浴室吹頭發,吹風機的鼓鼓風聲被磨砂玻璃門過濾掉一層,傳到她這邊並不刺耳,像背景白噪音。
溫遇的注意力都在螢幕上,正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抽出時間去一趟希臘沉船灣,那邊的謝聞頌已經吹完頭發,連什麼時候把鏡頭翻轉過來她都沒注意,只聽見他喊了句溫魚魚,這才扭頭。
鏡頭是從下往上拍的,如此死亡的角度,某人身上自帶的濾鏡愣是一點沒碎,一套深色的絲質睡衣,v型領口還是挺挑身材的。謝聞頌穿上並不顯得幹癟,反而……
溫遇想起那天拍馬屁的詞語——
性感。
謝聞頌頭發應該只吹了個半幹,冷白窄瘦的下巴微微斂在半明半暗的光線裡,睫毛垂落的陰影像層朦朧的紗包裹住他的目光。溫遇見他透過螢幕盯著自己,下意識問:“你盯著我幹什麼?”
謝聞頌移開目光,“我大概後天早上的飛機。”
“這麼快。”溫遇脫口而出,突然感覺身後有腳步聲,外婆走到門口的位置,老花鏡還沒摘,她聲音很小,帶著期待:“是小頌嗎?”
溫遇還都沒反應過來,謝聞頌已經將手機抬起,超鏡頭這邊的唐熹女士打招呼:“外婆好。”
溫遇抽空看了眼謝聞頌,臉上的表情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甚至連頭頂的一撮呆毛都乖順地垂下去。
?
怎麼還帶秒變臉的?
這邊的唐熹已經走過來坐在床邊,和溫遇靠在一起,樂得合不攏嘴:“小頌啊,最近過得怎麼樣?”
自從溫遇大學畢業回到南川以後,餘杭只有她一個人,雖然溫遇一休假就回來,但肯定頻率也不如上大學的那四年。
老人上了年紀都愛和家裡人嘮嘮家常,但又怕他們覺得煩,總是小心翼翼的。
到謝聞頌這,唐熹女士絮絮叨叨了好多話,他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對方說一句他聽一句,乖巧得不行。
溫遇雖然早就知道這人有兩副面孔,沒想到今天倒是見識個淋漓盡致。
這還是那個經常和她拌嘴的謝聞頌嗎?
她原本以為他在自己這有兩副面孔也就罷了,沒想到在長輩面前這麼能扮豬吃老虎。
外婆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小頌,你什麼時候過來啊。”
“後天。”
“他後天來。”
溫遇和謝聞頌異口同聲。
外婆看了看兩個人,笑得皺紋一直沒壓下去,連連應好:“後天是吧,正好小魚沒事,讓她去機場接你。”
還沒等謝聞頌回話,外婆拍了拍溫遇的胳膊:“你這幾天晝夜顛倒,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懶覺也連著睡好幾天了,正好讓小頌給你糾正糾正作息。”
外婆都這樣說了,溫遇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似有若無的目光飄給謝聞頌,後者唇線微微上挑,生怕沒讓別人看見他笑一樣。
剛剛溫遇已經對他的濾鏡碎了一地,此刻只能無聲朝他齜牙。
結束影片聊天後,溫遇在對話方塊控訴:陪、我、一、個、自、然、醒、的、懶、覺。
為了強調,她先打了一整句話,然後一個個用頓號隔開。
bigboss:行,陪你。
溫遇這才發現自己打錯字,可是已經來不及撤回:是“賠我”。
bigboss:行。
bigboss:賠你一個陪你。
小魚丸了:?
這人是不是有什麼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