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使喚他。
卻敢發脾氣。
雖然是裝的。
於是眼神極其鋒銳,但是努力閉口不言的魚魚同學把書架上剛放上的書拿了下來。
估計帶著點隱忍未發的氣,動作有力到謝聞頌彷彿感覺鼻前扇過一縷風。
“……”
這也太記仇了吧。
謝聞頌掩飾性摸了下鼻尖,自動站起來,面對她一片雜亂的書桌,指了指,“這兒我幫你收拾?”
溫遇回頭,稍微想了下桌子上應該沒有什麼東西不能被他看見,便也答應下來。
書櫃很快收拾完,溫遇將紙箱用寬膠條封好放在門口的位置,開始整理床頭櫃的舊物。
剛把用掉一半的香薰收進紙箱,溫遇餘光瞥見謝聞頌手裡拿著什麼,半天沒動。
“怎麼了?”
溫遇以為他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放下手裡的香薰就往他那邊走,直到看清他手中的東西,腳步這才停下。
謝聞頌感覺她往這邊走,舉起手裡的平安符在她眼前晃:“這東西你平時就隨意堆在桌面上?”
看似平靜的話語,溫遇摸到了點別的情緒,下意識否認:“沒啊……我一直……”
見他的視線再次挪過來,她卡了個殼,“很好儲存的。”
“是嗎?”
謝聞頌沒再說什麼,這一句問話也顯得不太需要回答,轉過身喊她:“溫魚魚,伸手。”
溫遇伸出手,小巧的平安符落在掌心,似乎是時間有些長的原因,繡著字元的金線顏色都變黯淡,邊緣也有線頭支出來,布面邊緣沾了灰塵,並不算足夠幹淨。
本來她還沒想起來對這平安符的熟悉感來自哪,直到她回憶起那天從春茶出來的時候,謝聞頌車上的後視鏡底下也掛著同款不同色的平安符。
她當時還隨手擺弄了一下,尋思已經過去這麼久的東西謝聞頌怎麼還留著。
記憶尋到小尾巴,順著往前摸。
溫遇想起,這是她和謝聞頌在高三那年曾經交換的平安符。
溫遇和謝聞頌上高三那一年趕上南川附中的百年校慶,各種社團活動的參與熱情空前高漲,學校論壇和公眾號的推送幾乎都被校慶這個話題佔滿——
不過這些和他們高三生並沒有什麼關系。
高三根據文理分成兩棟樓,橫跨操場,別的年級都能跑出參與活動,高三生卻只能在老師的勒令下收回目光,頂著嗡嗡作響的電風扇做卷子。
雷打不動的三天一小測,一週一大測,看不見盡頭的日子陷入死亡輪回,他們看著高一高二在各種各樣的活動裡收獲情緒價值,每天被學弟學妹慶祝校慶的朋友圈刷屏,說不羨慕是假的。
臨近百日誓師的時候,溫遇因為學習壓力太大生了場病,匆匆在學校請了假,徐翩禾來接她,帶著複習資料去醫院打吊瓶,燒得迷迷糊糊時候都分不清眼前照顧她的究竟是誰。
吊瓶打完,溫遇慢慢醒來,抬手摸了摸還有點發暈的頭,這個時候才發現旁邊坐著的人已經變成謝聞頌。
他單手握筆,略微厚重寬大的練習冊在旁邊的小桌子上鋪展不開,他只好寫一道題挪一下練習冊,垂著眼,冷然又專注。
發燒讓溫遇的意識都開始變得遲滯,幹澀唇瓣上的溫度很燙,連帶著腦海一片亂糟糟,目光向遠處拓展,也只能看見旁邊坐著的這個人。
謝聞頌分了點神在溫遇身上,見她蘇醒自然放下手中的筆,微涼的指尖撥開劉海,手背貼著她還未退去熱度的額頭,和自己的對比了一下:“還是有點燙。”
然後他主動找護士要了體溫計,回來讓溫遇夾在腋下。
“你怎麼來了?”溫遇接過謝聞頌給她擰開的礦泉水,一口氣直接喝了小半瓶。
本子合上,謝聞頌將筆夾在練習冊中間,單手托腮看她:“徐姨說她晚上臨時有事,問我能不能過來看看你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