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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京

遙遙地已經看到了京畿營士兵的身影從四面八方而來。

顧況牽著程遙青的手,腳步緊隨著她,在蛛網般的小巷中逃竄。

明明是大白天,巷子內卻幽暗逼仄得有些嚇人。

顧況緊緊握住了程遙青的右手,流風呼嘯過他們的耳畔,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小院大門被踢開的轟然聲,士兵翻查的喧鬧聲,叫罵聲。

一切都被他們甩在身後。

一切都如雲霧般在眼前化開。

顧況的眼中,只有師姐,惟有師姐,清晰不變,纖毫畢現。

顧況能看到她的背影纖細如勁松,每一根頭發絲都隨躍起而跳動。

他甚至有點沉醉於這種“獨處”的時光。

不知跑了多久,兩人終於把西坊甩在了身後,逃出了士兵的包圍圈。大街上人潮湧動,他們如同一滴水彙入大海,銷聲匿跡。

程遙青和顧況停下來,稍作掩飾,遮蓋了本來形貌,以免在大街上被人認出。

接下來就是如何離開京城的問題。

兩人悄悄摸到離此處最近的西直門,混入出城的隊伍,觀察情況。

西直門門口,有三五個士兵。其中一人手上拿了一個畫像似的帖子,另外幾名負責挨個檢查。

顧況心下了然,劉公子所言不虛,京畿營已經在京城各處邊門設卡,士兵手裡的畫帖便是自己的畫像。顧況雖然稍事打扮,但並不能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若是仔細看看,仍可以認出本來面目。

這可怎麼辦?

顧況轉頭望向程遙青。

師姐總能有辦法。

程遙青此時確實正在思考。

她細細觀察城門口的狀況,企圖勘破城防的漏洞。

士兵面前,人頭攢動,排成兩道。一道是出城的馬車,另一道是苦苦等待的布衣百姓。這兩道隊伍並不是同時並行,而是被分了個先後次序。出城的百姓多,馬車少,馬車來一輛,士兵就喝退等待的人群,優先檢查馬車。

然而能坐得起馬車的,不是達官貴人,至少也是富家子弟,士兵大多隻是草草上下一檢查,甚至有些時候都不敢撩起簾子向內窺視。

正在此時,一輛烏木沉銀的馬車正朝著西直門駛來。

正是程遙青之前看到過的那輛。

天無絕人之路,她想。

這一駕馬車富貴,若是裡頭坐了女眷之流,士兵們更不會細細檢視。若是能進入馬車,即時車內有人,程遙青也可以挾持一二,矇混出城。

但是大庭廣眾之下進入馬車幾乎是不可能的。

——得讓場面變得混亂。

亂中,才有可乘之機。

程遙青心下拿定了主意,回頭對顧況耳語道:“我們要上這輛馬車。待會無論發生什麼事,跟緊我。”

顧況不防程遙青突然湊近,只覺得耳朵邊都是她如蘭的吐氣,心亂了一拍,漏了前半句沒聽著。

反正就是緊跟著師姐。顧況心想。沒事的。

程遙青沒有在意顧況一瞬間的恍惚,她從地上找了一顆大小適中的石子兒,捏在之間,準備彈射。

成敗在此一舉。

老馬已經在淮南王府當值了十幾年。

他是家生子,父親是淮南王府一介弼馬翁,老馬——當時還是小馬,自小就隨父親學習相馬馴馬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