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手頭這種黑中透著些隱隱華彩花紋的漆盒,做一個,恐怕不止兩年,其中所耗費的人力物力,更是不可想象。
看來這漆盒中的物事便是關鍵了。
程遙青抑住心下的激動,雙手微微顫抖,撥開栓子,開啟了漆盒。
盒中的事物展露在眼前。
程遙青忽然有些失望。
面前是半爿薄薄的銅片,觀其材質,應該是紫銅。
雖說紫銅名貴,但用漆盒運送,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至少也得是個什麼夜明珠啊,和田玉啊,再不濟也得是個赤金,才配得上外頭的盒櫝。
程遙青撚起銅片,準備細細探究它到底有何異常。
門外卻忽然傳來的重重的腳步聲。
一下,兩下,三下。
聽聲音,是個男子,喘著濁重的呼吸,正從樓梯上走上來。
程遙青的後背竄上一絲寒意,下意識把手中的銅片放回原位,蓋上漆盒的蓋子。
她好似直覺般地回頭望去,終於發現了異常:地上躺著的僕從身子不斷起伏,正在熟睡,而床上那團凸起的被子,卻一動不動。
裡面根本沒有人!
下一秒,來人的手搭在了門上。
古擇手中拿著討來的二兩村釀,一斤下酒的牛肉,腦袋醉醺醺,輕飄飄,推開了客棧的房門。
眼睛往房內一掃,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似乎太亮了點。
這是古擇的第一反應。
下一刻,他便明白了亮光的來源。
窗戶洞開,浸浸的月光從窗中流瀉下來,照亮了地面和房內的器具。
一股子冷颼颼的夜風也灌進來,直吹得古擇腦門發涼,打了個激靈,方才的酒也醒了幾分。
他的腦子還有點混混沌沌的,隨手把村釀和牛肉放在桌上,從懷中掏出火摺子,第一下手抖沒點著,第二下才成功打亮了桌上的蠟燭。
室內籠罩著溫暖的紅光。
這下古擇看清了。
除了大開的木窗,還有一處被人動過。
他放在架子上的布包袱被人開啟過了,此時包袱上繫了一個粗糙的結,彷彿一個牙齒豁開的頑童,朝著他哈哈大笑。
古擇的酒徹底醒了。
他大手捏起燭臺。燭臺一動,各色傢俱的影子都隨之一晃,好像有萬千個人影在房中閃動一樣。
“誰!”他粗聲粗氣地低吼,好似在給自己壯膽。
沒有人回應。
只有地上睡著的奴僕的呼嚕聲,一聲賽一聲高。
“奶奶的,”古擇見無人應答,大踏步走到奴僕的鋪蓋旁邊,蹲下身,把這呼呼大睡的奴僕翻了個面,露出一張酣睡的臉。
他一掌扇在奴僕的臉上:“阿答,睡死了?”
或許是蒙汗藥效果太好,奴僕哼哼唧唧,竟一下沒被他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