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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一掀,進來的卻是個眼生計程車兵。
那士兵見程副將的營帳裡站著一個面生的男人,身披黑氅,眉眼英挺,不由得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士兵脫口而出:“你是誰?怎麼會在程副將的居所?”
顧況的心停了一瞬,待看清來人並非師姐,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
他不慌不忙地從腰間掏出一張軍營的令牌,在士兵面前一晃:“我乃虎賁軍中兵士,也是程副將的……弟弟。”
“你?”士兵見了熟悉的令牌,信了幾分,但警惕之情不減,“我見過程副將的弟弟,他不是回老家去了嗎?”
顧況呼吸一滯。
果然,一切都連上了,程遙青又在路上認了個野弟弟。
這個念頭如風暴般席捲了他的整個大腦,剛剛平複下的氣血一瞬間又湧上心頭。
顧況內心如驚濤駭浪,面上卻作出一副無害的樣子,誠懇地對那士兵說道:“好大哥,你瞧我與程副將生得,像也不像?更何況,你一路上走過來,軍中如何森嚴,難道外人能夠亂入程副將的營中麼?”
不得不說,顧況與程遙青均為江南人氏,兩人面容如玉,五官合宜,確實有一定的相似之處。
更何況,士兵深知,程副將的營帳向來有士兵巡邏,的確不能有閑雜人等隨意走動。
他被顧況一點明,終歸是信了個十成十:“是在下冒犯了。”
顧況也不和他計較,他慢慢踱步道桌旁,用手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雙腿,作出一副八方不動的樣子,嘆道:“說起來,我也許久沒有歸家,不知道我的小弟幾時才能回來。”
士兵趕忙接話:“程副將的弟弟在弼馬處任職,半月之後是校場演武,其中有騎射一科,相信你們不日裡就要兄弟團聚了。”
顧況在心中默記,師姐那個不知名的便宜弟弟,是養馬的。
顧況裝腔作勢地點了點頭,又道:“我這個小弟,在軍中也算是年紀小的罷?”
“公子可別說,咱們軍中有規定,十五從軍行,您的弟弟確實小了些。不過他在後勤弼馬,不用去前線搏殺,向來也是又程副將的一片拳拳之心在。”
顧況的手在桌上小小地打著圈,這是他思考時常有的動作。
“是呵,他年紀小,志氣倒高,在家中,我姐姐便頗為愛護。想必沒有給你們添麻煩罷?”
“哪裡哪裡,”士兵笑呵呵一拱手,“入我虎賁軍衛者,皆懷報國之心。況且,程副將的弟弟是養馬的一等好手,我聽說秦大將軍也讓他看護自己的愛駒呢。”
顧況又感覺那封信箋在胸口刺痛自己的面板了。
他和程遙青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扮演一個拖油瓶的角色,而別人就算年紀小,也可以和師姐兩廂並濟。
指尖勾到桌面上小小的毛刺,傳來輕微的疼痛,卻讓他有些滿足。
士兵上前一步,請示道:“下官此次前來,是來給程副將呈上半月後校場演武的公文。”
“校場演武,這是什麼?”
顧況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了,他剛到虎賁軍不久,還未熟識軍中事務,不禁發問。
“校場演武,十年前由少將軍首創,現在已經成了虎賁軍歷來慣例。每年九月初八,五軍大比,所涉及的科目有劍道,騎射,槍法,角力四科。拔得頭籌者,不僅賞黃金一兩,還能得將軍親自召見。歷年來便有人透過此法成為將軍親衛。不過老將軍不在冀州,能見到的,應當就是老將軍下面,前後左中右五位主將了。”
士兵回答得極為詳盡,顧況一面聽,一面心中掀起波濤。
“你說的少將軍,是……”
“你不知道?正是顧老將軍的大孫,顧淨少將軍是也。當年他曾經是右軍主將,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他可是被北狄人所殺?”
顧況終於探聽到了一點關於大兄逝世的真相,立刻打蛇棍隨上,誓要從士兵口中問出點東西。
士兵卻有些迷茫:“這位公子,再細節的,在下也不知道了。不過……”
他話沒出口,顯得有些猶猶豫豫。
“快說。”顧況的雙目陡然亮起,讓士兵有些莫名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