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若真是想引起大軍譁變,也就不會親自押送糧草而來,不過是想借此機會,讓低下他高傲的頭顱而已。聽的周倉如此喝問,趙舒故作吃驚,道:“關將軍營中已經無糧,緣何不早些到舒營中求取?”還特意將“求”字咬得十分重。關平臉色越發鐵青難看,強忍著胸中的怒火,道:“某倒是一直沒有看出先生能有這般本事。先生既然已經將糧草送至,帳中簡陋不能容下先生大駕,就請回營。”
趙舒只聽得心中發涼,自己到底和關羽在爭什麼,難道已經不自覺的迷上了權力二字?不是,自己只是想要自保,這個戰亂的年代,手上如果沒有兵馬,如何能生存下去?對著滿臉怒氣的關平,趙舒只能報以平淡的微笑,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與之共同開懷暢飲,所謂的兄弟情誼,怕也就從此兩斷了,又不覺想起關鳳,心中默默嘆息。趙舒對著眾人略微抱拳,變要轉身離開,卻聽身後關羽聲音喊道:“先生且留步。”
趙舒隨即迴轉,見關羽左肩之上,確實還纏著一塊白布,果然傷勢還未痊癒,上前微微行禮,問道:“君侯有何事吩咐?”關羽緩緩走近,冷冷瞪看著趙舒,並不說話。趙舒心中一陣發毛,卻也不願示弱,兩眼直迎對方凜冽的目光。良久,關羽才將目光移開,冷道:“某有傷在身,先生既然來到營中,就請先生主持大局,某這便回荊州養傷。”
“父親。”關平隨即大聲喊道:“您傷勢已經大好,我等豈能受他號令?”周倉等將也都大聲附和:“某等只奉君侯號令。”這場景在趙舒眼中看來,是感動於眾人的忠誠,可要是放在劉備,孔明眼中只怕大為不妙。關羽也不理會眾人,再問道:“先生意下如何?”
趙舒聽他說後,腦袋裡面便轉過無數念頭,關羽絕對不會是因為受這點糧草威脅,將兵權拱手相讓。更何況就算把這些兵馬交給自己,像關平,周倉能人能甘心聽命?改日關羽一聲招呼,這些人還不是爭先恐後地跟著他去?現在關羽把兵馬讓出,而自己回荊州休養,豈不是把趙舒放在劉備,孔明面前用火烤?趙舒可也沒有打算收編關羽的兵馬,也沒有這個能力和威望,只是想著能夠壓制住便行,遂笑道:“君侯那裡話,區區小傷,豈能放在君侯眼中?君侯受漢中王詔命,攻取樊城,怎可半途而廢?糧草之事,君侯儘可放心,舒會派人按時押送到營中。”
“哼。”關羽豈能不明白他的用意?冷然道:“那某這數萬將士性命,豈不都掌握在先生手中?”趙舒正色答道:“大王以舒為帥,輜重糧草,兵器衣甲自然要統一排程,這也是為大局著想。萬望君侯也以王事為重,帶傷攻打樊城。”關羽顯然不願意被其這樣牽制,道:“先生水淹龐德,迫降於禁,威名遠鎮。區區小城,還需讓某攻打麼?”
“正是,區區小城何足為慮?”趙舒放聲笑道:“舒此次只為君侯送來半月糧草,君侯若半月不能攻下樊城,就請自己設法籌糧。舒這便告辭。”說完不管對面父子兩人殺人的目光,徑自準備離開。關平卻又搶著問道:“某等在此力戰,先生軍馬卻在何處?”趙舒冷冷瞟了二人一眼,緩緩道:“呂蒙稱病之後,君侯就欲置荊州不顧?于禁將軍歸降,曹操就不會再派援軍?”
關平哼了一聲,便要說趙舒危言聳聽,卻被其父眼色阻止。關羽心驚於趙舒言語,道:“先生且自去,某明日便揮軍攻城。”趙舒再向眾人抱拳,便上馬與高平同去,身後隱隱傳來關羽嘆息聲道:“趙舒所慮不虛,荊州確實該多加防備。”
回到營中,趙舒隨即召集眾將帳中商議。據他所知,關羽水淹七軍之後,呂蒙白衣渡江,徐晃率軍馬救援樊城,於是便問于禁道:“徐晃與將軍齊名,漢中之戰舒也曾敗於此人。將軍以為此人如何?”于禁不解其意,如實答道:“公明實乃將才,用兵嚴謹,虛實難定,膽大卻不乏細膩,頗難應付。”趙舒見他對徐晃評價頗高,便笑問道:“素聞徐公明有亞夫遺風,不知將軍能敵否?”
于禁沉思片刻,才緩緩答道:“兵力相若,雖不能勝,亦不會敗。”趙舒也不需要他取勝,遂拍手道:“將軍歸降漢中王,曹操必再派援軍,舒以為諸將之中,非公明不可。就煩將軍引所部兵馬,舒再撥上庸兵馬五千,屯兵堰城阻擋徐晃,候關將軍破城。”于禁向與徐晃惺惺相惜,今能與之一戰,欣然領命道:“某定不負先生所託,這便告辭前往。”趙舒卻仍有些不放心,再三道:“將軍所部新降,軍心不振,只需堅守,不用出戰。待關將軍攻破樊城,徐晃自然退兵。”于禁深然其言,領命出帳,自行點軍馬離營而去。
見於禁離開,高平在旁問道:“先生,那我等現去何處?”與曹操爭鋒多年,趙舒也該去會會呂蒙,陸遜二人,遂笑道:“今日休整,明早大軍便向荊州進發。”高平臉色大驚,問道:“那可是關將軍的駐地,先生前去是否妥當?荊州守將恐怕也不會迎先生入城。”現在糜芳,傅士仁都聽自己號令,此去荊州,潘濬能有幾個膽子敢閉門不納?何況南郡調來軍馬已經全部被于禁帶走,趙舒帶往的全是上庸兵馬,還怕他三人不服?笑道:“吾漢中王詔命,潘濬豈敢違抗?高大哥下去準備便是。”高平只得答應出帳。
趙舒心中暗自得意,呂蒙,但有我趙舒在一日,想偷襲荊州,門都沒有。再者,能與東吳繼周郎之後的另一帥才陸遜鬥法,趙舒也十分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