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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生變故呂容墜崖

趙舒與呂容等人趕到高平面前時,高平已經被天翼追到絕路上,身後便是百長高崖。高平只道是趙舒膽小懦弱,貪生怕死,不敢來救自己兒子的性命,正破口大罵。呂容聽到他的罵聲,又聽著趙疆的啼哭聲,心如刀絞,上前哀求道:“高大哥,小妹雖然對不住你,但孩子總是無辜的,你何苦為難他?”

高平抬眼見到趙舒趕來,心中大喜,高聲道:“趙舒,你終於來了。”趙舒聽到趙疆還在哭泣,心中鬆了口氣,答道:“高大哥要見小弟,隨便派人傳喚便是,哪裡需要以此乳子為質?”高平卻冷哼一聲,道:“我要不擒住這小雜種,你怎麼敢來見我?”趙舒不願與他多言,便道:“既是如此,小弟已經來了,就請高大哥放了犬子。”

高平哈哈大笑,許久才道:“我放他可以,但是你得過來換。”這次趙舒還沒有回答,呂容卻搶先道:“我來換。”便要上前。

“站住。”高平卻雙手把趙疆高高舉起,厲聲道:“我只要趙舒過來換,別人都不許上前半步,否則我便把這小雜種扔到山崖下去。”呂容本已邁出一步,又被高平嚇住,急忙停了下來。趙疆被人舉起,雖然小小年紀,還不十分知道害怕,但山風凜冽,吹得他小臉生疼,哭聲便更大了。呂容突然雙膝跪下,嘶聲道:“高大哥,我求求你,放過孩子吧。”

趙舒心中卻默默嘆息一聲,上前扶起呂容,道:“我去吧。”呂容本想伸手去攔,可是一看到在懸崖邊的趙疆,手又稍微的停頓一下。趙舒便從她身邊走過,徑直向高平走去。高平見趙舒依言而行,又哈哈大笑,等趙舒走了一半,卻突然道:“站住,把你衣服裡面的小玩意全部拿出來。”他曾被趙舒袖中的弩箭所傷,不得不小心提防。趙舒微微笑道:“高大哥還怕這些小東西?”說話見便將袖中的機弩取了出來,扔在地上。他身為大將軍,這東西已經多年不用,只是知道今日兇險,所以才帶在身上,卻不想高平還記得。

東西取完之後,趙舒卻再不向前走,高平等了片刻,便又大聲吼道:“你怎麼還不過來?”趙舒卻道:“我若再過來,則我父子二人都要死在你手中。以高大哥的武藝,我再上前,便必死無疑,到時候高大哥又不肯放過犬子,那小弟豈不是白死了?”高平被他說破心事,又將趙疆向懸崖邊舉了舉,道:“你再不上前,我便鬆手了。”

趙舒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高平,你我之間的恩怨,以我一條性命,便可還清。你若定不肯放過我的孩子,那我只好認了。好在我與容兒都還年輕,過不幾年,總還會生一群。”言下之意便是,你高平一定想兩個都殺,我趙舒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便宜都讓你佔盡了。

這話說去,高平果然有些猶豫,如果只殺趙疆,哪肯定不是他本意。只殺趙舒,卻還是值得考慮的。遂道:“那你想怎樣?”趙舒聽他口氣鬆動,心中大喜,臉上卻神色不變,淡淡道:“我就站在此處不動,你將孩子放在地上,自己向我走過來,我身後家將也同時上前。在你殺我之後,他們才有足夠的時間營救我的孩兒。”此刻高平距離趙舒大約有百餘步,而趙舒與後面的軍士也有百多步左右。以高平的身手必然能搶在眾人之前,殺掉趙舒,但卻沒有時間再折回去殺趙疆。趙舒這樣的安排,可說相當的合理。

高平又猶豫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好,但你身後只許三人上前。”等趙舒點頭同意之後,便俯身將趙疆放在地上,開始一步一步地走向趙舒。只走了兩三步,卻又突然停下道:“等等。”警覺地望了望四周,道:“你不會派有人暗箭傷我吧?”趙舒哈哈笑道:“閣下向來自詡武藝不凡,還懼區區暗箭?我的人只要也在兩百步之外,這樣的暗箭就算射來,你還怕躲避不過?”高平又哼了一聲,道:“你要是敢耍花樣,我馬上回去殺了這小雜種。”說著又繼續向前,越走越快。

趙舒身後上前的三人自然是呂容、天翼、蕭賁三人。眼見高平將要走近,趙舒突然失聲道:“孩子!”高平只道後面趙疆出了什麼事,急忙轉頭去看,但見趙疆並無異樣,頓時明白中計,急忙向旁邊躍開,果然就見幾枚短箭擦身而過。乃轉頭大罵道:“趙舒,你這狗孃養的王八蛋。”罵完之後,蕭賁、天翼二人早已經搶上前去,雙雙出手。高平此時想殺趙舒固然不行,再要回去殺趙疆也是不能,只氣得哇哇大叫,滿腔的怒氣都發洩在這二人身上。

呂容見夫君脫險,喜出望外,急忙跑過去抱起趙疆。雖然母子二人只是一夜不見,卻感覺比一年還長,呂容將趙疆的小臉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道:“乖孩子,娘再也不離開你了。”趙舒也長長地吐了口氣,要不是高平一心只想著要親自殺他,只怕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將趙疆救出來。

再說高平被蕭賁、天翼二人纏住,又見後面的家將團團圍了上來,明知必死,乃將刀扔下,喝道:“且住,我有話說。”天翼等人便一起停下,轉望著趙舒,等待命令。趙舒知道高平現在已是英雄末路,回想也確實是自己的出現,阻斷了他與呂容之間的姻緣,遂道:“你還有何話說?”高平朗聲道:“我知道你夫妻不能饒我,但我也不要死在這些人的刀下。讓我自己跳下去。

那懸崖在清晨霧氣之中,深難見底,跳下不死,那也算是命不該絕。趙舒也不忍看著高平被亂刀分屍,遂點頭道:“放他過去。”高平又一步一步走向崖邊,仰天喊道:“父親,孩兒斷送了你一世英名。”正要下跳,卻聽呂容道:“等等。”

呂容雖然做事果斷,但畢竟是女人,畢竟高平與她交情又非同一般。聽到高平提到他父親,又不禁想起了當年陳晟、高平、張虎在一起的情景。這些兄弟如今卻還剩有幾人?呂容自然不忍心再看著高平被自己逼死,即便他剛剛還想取自己夫君與孩兒的性命。

趙舒知道愛妻的心意,不等呂容說出口,便點了點頭,對高平道:“你走吧。”對於高平而言,這樣活著,只怕比死還難受。果然高平冷笑道:“不要你假惺惺裝好人,我高平今日死也要死的像條漢子。”說著便又向崖邊走了一步,半隻腳都懸在空中。又轉頭道:“容兒,大哥對不起你,你自己好生保重。”

“不要,高大哥,不要。”呂容轉身將趙疆叫給趙舒,然後跑上前道:“高大哥,你不要跳。”她與高平之間本就沒有多遠的距離,幾步便跑到面前,又勸道:“大哥,你千萬不要跳。”哪知高平等她近前之後,眼中突然兇光大盛,厲聲道:“趙舒,我殺不了你,卻要殺你至愛之人。”說著便一把拉住呂容,縱身一躍,雙雙跳下懸崖。

趙舒萬萬沒有想到高平突然會對呂容下手,看著兩條人影消失在雲霧之中,只覺得腿下一軟,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高平在死之前,故意提起父親,正是想勾起呂容故舊之情,才好乘機發難,臨死也抓個墊背的。他生不能與呂容相廝守,死卻能與之長眠於崖下,也算是無憾了。但趙舒卻是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不僅滿頭的黑髮變成了白髮,還有那不老的容顏此刻也遍佈了皺紋,醒轉之後,已在將軍府內。旁邊蕭賁見他醒來,不等開口,便靠上前道:“將軍,屬下與天翼、鄂煥將軍帶人下崖搜尋,卻始終不見夫人蹤影。二位將軍還在崖下尋找,屬下恐將軍身旁無人,便先回來伺候。”又見趙舒蒼老的臉上神色黯淡,複道:“夫人吉人天相,將軍不可過於自傷。”

趙舒輕輕點了點頭,那懸崖高有百丈,哪裡還能有生還的希望,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蕭賁又道:“天幸公子無恙。”說著便揮手讓丫鬟將趙疆抱來。趙舒看到愛子,神色稍緩,伸手將其抱住,口中喃喃道:“都是你這孽障。‘遇土將死’,‘遇土將死’,居然說的是容兒。”竟似著了魔一樣,將趙疆狠狠摔下,道:“你這孽障未生之時,便註定是個禍害,還留著做什?”

蕭賁雖然聽到趙舒的喃喃細語,卻哪裡想得到他會親手摔下自己的孩子,好在習武之人反應迅捷,出手將趙疆抱住。若是遲得片刻,以趙疆幼小的身體,這一摔之下,即便不死,怕也要落下終身殘疾。趙疆頓時哇哇大哭起來,趙舒也自垂淚不語,蕭賁知他心中痛苦,便與丫鬟帶著趙疆輕輕退出。偌大的一個房間,便只剩下趙舒一人。

當初管輅師徒二人曾為趙舒留下二十字真言,前面四句,都一一應驗,只有這“遇土將死”,趙舒遲遲不能領會。直到呂容定要以“疆”字為孩兒命名之時,趙舒才隱約覺得有些不妥當,但卻又不能說出究竟哪裡不對。終於在為趙疆打造百歲金鎖的時候,看著上面的“疆”字,才恍然省悟,只“疆”字莫不就是那個所謂的“土”?那“死”又會指的是誰呢?自然該是趙舒本人才對。所以趙舒深覺大限將至,才積極籌備,與東吳孫權開戰,希望能在剩下不多的時間裡,為將來的統一大業奠定基礎,免得自己的子孫還要捲入戰亂之中。

可是自己還沒有死,呂容卻先出了事,所以趙舒才以為那個“死”字,是指的呂容。想著他與呂容成婚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來一子,卻竟然命中註定,要剋死親生母親。趙舒心中自然悲苦,以至於發生剛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