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眸光黯淡了下來，心頭微微刺痛，卻也只能鎮定自若道：“你想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遊青碧臉上是淡淡的愁容，眼神清澈如水：“嗯，要看命簿還需天帝準允，司命星君不肯，冥主肯定也不肯。”

“那是天機，若是隨意洩露是要受天譴的。”

邱英短短幾個字裡彷彿藏著無數未說出口的話語，嘴角勾勒出一抹溫婉的淺笑，卻在不經意間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憂鬱，黯淡無光。

遊青碧點點頭：“所以我就想做點兒什麼，好去求天帝。”

邱英不忍多說，突然問道：“你還記得你孃的樣子嗎？”

“怎麼不記得呢？我娘長得可好看了，小時候覺得她像天仙一樣漂亮。後來才知道，她真的是從天上下來的。我現在都還記得，過年的時候，她把她最喜歡的裙子穿出來，在院子裡跟姑姑一起跳舞。”

遊青碧的眼裡有了燦若星子的光彩，邱英頗為好奇，抿嘴道：“我倒是沒有見到過她穿裙裝的樣子。”

“真的？她在這裡都不穿裙子嗎？”

邱英仰著頭，看著飛霞宮外略帶了粉的雲彩，遙想當年第一次見到桃佩上神的樣子。

“她是天界最年輕的武神，我第一次見她時，她立於一群長者之中，一身戎裝，肅目而立。像個星子一樣，比任何神仙都要耀眼。那時候我就想，我長大了要像她這般奪目。但……即便是這樣厲害的武神，卻還是擺脫不了嫁給孟極換三界太平的命運。嫁過去不到百年，便帶著尚在襁褓之中的伏嵐獨自回了九重天。就算有和離書，她依然不屬於九重天，依然要受各種非議。”

邱英嘆了口氣，嘴角勾起的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混沌之戰她受重傷閉關療傷，再聽到關於她的訊息，便是她私自下界，與凡人生下了你，然後被諫院帶回無稽山，受了不少苦……”

想到了最後一次見到桃佩時的樣子，她避開了那一段道：“後來魔君亂世，聽到的，就是她戰死的訊息……”

此時的遊青碧表情凝重，月白的銀絲長袍裹著她瘦弱的身軀，稍不留意就要隱於流雲之中。

她打起精神來，笑著道：“我娘喜歡在廚房做各種吃的，雖然每次都做得不好吃。我做錯了事會打我手心，打完了卻要揉揉。總是跟我說話，說很多話，但她走的那天太著急了，什麼話都沒有留給我。”

遊青碧雖是笑著，但微微紅了眼眶：“我到這裡來，是想看看我娘生活過的地方是什麼樣的，我想知道她轉世去了哪兒……”

邱英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將想要說的話說出來。

遊青碧眼珠子一轉，臉上露出了難為的表情：“我還答應了我姑姑，要給她帶蟠桃回去……”

邱英頗有些想笑，忍不住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個抿著嘴，垂頭羞怯的小姑娘道：“我宮裡還有幾個，都一併送你了。”

遊青碧身體不自覺地蹦騰起來：“邱英姐姐，你真的是太好啦！”

手裡提著邱英送的三個蟠桃，遊青碧乖巧地站在飛霞宮宮門。

既然說了要她一起下界，那應該是不用費神弄死她了。只要她伏小作低，不行差踏錯，想必也比回冥府的好。

邱英上前與江月蘅說話，遊青碧遠遠站著，等邱英喚自己過去，這才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露了幾顆牙。

“我跟她說好了，保證你不欺負她，她才同意了。伏嵐的妹妹，你可要保護好了。”說罷，又對遊青碧道：“伏嵐那邊，我會跟她說清楚，你一路上多聽冥主的。”

江月蘅看向遊青碧，神色又變得冷漠淡然，徑自朝前離去。

遊青碧一怔，環顧四周，未見赫圖，便追上前，問道：“殿下，就……我和您嗎？”

江月蘅睨了她一眼，遊青碧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假笑，也不敢多問，規規矩矩拜別了邱英，跟在江月蘅身後離開了飛霞宮。

片刻工夫，江月蘅就消失在遊青碧的眼前。

“喂！”遊青碧哪兒追得上，在空中跌跌撞撞尋不到方向，正焦急萬分，木琊突然又從前面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