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無稽山上空響起了巨大的鐘聲，如海浪一層層沖蕩出來。遊青碧抱著海妖的孩子跟在江月蘅身邊，神色嚴肅地朝無稽神殿走去。

“冥主。”遊青碧惴惴不安地走在江月蘅身邊，忍不住道：“殿下，寒燮畢竟是太子，您這樣進去……”

江月蘅卻道：“你怕了？”

遊青碧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害怕。她一直以為查到最後大抵不過是個神尊，得天帝和諫院費些心思才能收拾妥帖，卻沒想到扯出的竟是當今的太子寒燮。若私下處理，好歹還能給天帝留一絲顏面，可冥主這般撞鐘前去，定是要讓天帝難堪的。

他就不怕天帝懷恨？

冥主見她緊皺眉頭不說話，便道：“你要是怕，可自行離開。”

遊青碧咬了咬牙，低聲道：“我是怕天帝將來為難您。”

江月蘅卻道：“那你說說看，為了天帝將來不為難我，我該如何做才算最為妥當？”

遊青碧聽出冥主話中譏諷之意，卻還是苦口婆心道：“寒燮是罪無可恕，就算私下處置，天帝也不會太過維護他。自家的孩子自己在家狠著心打可以，可要是在外面犯了錯，丟的是天帝的顏面……”

遊青碧越說越心虛，聲音漸漸小了，又見冥主突然停下了腳步，立刻縮頭烏龜一樣弓著身子，不敢再言語。

“他掌管的是三界眾生，他立的太子就得以蒼生萬物為重，而不是為了一己私慾，不擇手段，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就憑這聻魔的存在，寒燮就不配作天族太子。若私下處置，你讓天帝如何處置？以什麼理由避開諫院廢除他的太子之位？”

“天帝將這件事交給你做，是完全信任你的，可他沒有想到你最後查到的是他的孩子，我是怕天帝將來記恨……”

“記恨我的不差他一個。”江月蘅狠狠打斷遊青碧的話。

四周空氣又開始凝結寒氣，遊青碧身上一陣一陣發寒，酸楚之意直冒鼻腔，卻緊抿著唇不再說話。

很快，天帝昌明和諫院神尊們都聞聲趕到了無稽神殿。見遊青碧懷抱一個嬰孩和江月蘅一起站在殿上，九璃神尊面露不悅，沉聲道：“江月蘅，你可知道什麼情況下才能撞鐘？”

遊青碧不等江月蘅回答，上前將那嬰孩放置在殿上，退後幾步。

九璃神尊沒等到回答，沉著臉問：“你抱個孩子過來幹什麼！”

那孩子漸漸升騰起來，他在空中掙紮一陣，包裹著他的被襖落下，露出了他白皙的胸膛。

天帝昌明一驚，猛然站起身，盯著那嬰孩道：“聻魔！”

“什麼！”九璃神尊急忙上前幾步，像是不肯相信一般，伸手在那孩子面前畫印，手印訣式未完，面前突然燃起火來。九璃神尊急忙退後幾步，對身後眾神道：“是聻魔！”

說罷，立刻拂袖指著江月蘅道：“這可是你倆做的好事？”

遊青碧急忙搖頭一臉無辜。

拜託，她是人，不是妖怪。

嚴露神尊問：“那是誰的……”

江月蘅看著殿上的天帝道：“換作是別的神仙，我便私自處置了。不過，既是寒燮的孩子，只能由天帝來處置了。”

“你胡說！”

身後，傳來盛華的聲音。

遊青碧轉過頭，看見絃音和盛華、墨希一臉怒意朝著殿內走來。

盛華顧不得規矩，疾步走到江月蘅前面，罵道：“我哥堂堂天族太子，怎麼可能做這樣事情！”

江月蘅並不多語，只道：“知陌。”

話音一落，便見知陌將一旁化為龜形的九尾龜屍體拎到了殿上。

盛華未曾見過這般血淋淋的屍體，嚇得立刻躲到了絃音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