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青碧問:“她是用這個逃走的?”
沈路嘆了一口氣道:“你昨日見過她,她許是乘你不備,悄悄拿取走了這釵,取了上面的玉石。”
遊青碧一慌,立刻拉住沈路的衣襟,水色的眸子噙著淚:“我只是想幫你忙而已……”
沈路一把將她摟住,輕聲勸慰道:“好啦好啦,我只是問問而已。”
隨即,他的聲音又變回了冷厲之色:“她出不了城,去掛幾個俘虜的頭在城門,每天殺十個,我就不信她不出來。”
遊青碧愣愣地看著沈路,聽他如閑言碎語一般輕易決定了第二天要殺的人,彷彿是在狩獵時將逃無可逃的羊群圍困於獵場,只等彎弓射箭,血染獵場。
她身子一僵,從沈路腿上下來,縮回被子裡,緊繃著臉不去看他。
“怎麼了?”沈路問。
遊青碧心中慌亂,垂眼撇過臉背對著他:“我不喜歡看到你殺人。”
沈路連忙俯下身,摩挲著她單薄的肩背,安撫道:“你夫君是名將軍,怎麼可能不殺人。”
“可你現在已經不在戰場上了。你也說了,她逃不出城,斬殺俘虜逼她現身不是大丈夫所為。”
“她是安燕的重犯,在我營帳之中逃走,輕者我這幾個月的奮勇殺敵將前功盡棄,重者滿門抄斬,你知道這後果嗎?”
遊青碧呆滯地背對著沈路,緊攥著雙手,掌心一片潮濕。
他的沈路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從一個在棲山長大的野孩子在短短的五年時間裡一躍成為掌有十多萬大軍的將軍統帥。
沈路躺在她的身側,輕撫她的柔軟,低語道:“我不該和你提這些,你以後也不要去軍營了。只在將軍府好好養著,將來還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等著我們。”
第二天一早,出城的百姓就在白濛濛的晨霧之中看到了掛於城門上的十個安燕戰俘的屍首。
血淋淋的腦袋被吊在鐵鏈上,自城門上方懸空,隨風搖曳,亂發迷住了死灰般的面容,只見得瞪圓了眼,如枉死的冤魂。
遊青碧在院中聽聞幾個年幼的丫鬟怯聲低語,面露驚恐,不敢再從東門出城。
沈路在軍營之中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遊青碧卻將自己反鎖在屋內,閉門不見。
府中下人皆不知夫人發了什麼脾氣,不敢擅自揣度。
只見沈路端坐在石階之上,瞭然笑道:“青碧,以前我們在棲山的時候,你也是這麼不理我的。”
遊青碧記得,他總是惹自己生氣,於是也不允許姑姑留他吃飯,非要將他攆出去。
直到半夜他才悄悄撬鎖進屋,去翻遊青碧姑姑留給自己的食物,被遊青碧逮個正著。
昔日記憶湧上心頭,遊青碧心裡一軟,總還是冷著臉開了門。
沈路進屋抱住了她,就見她一雙哀怨的眼睛求著他道:“你不要殺人了好不好,城裡到處都是她的畫像,她逃不出去的,就算你不殺人,她也逃不出去的。”
沈路指腹輕撫過她的唇,笑道:“好,我答應你。”
晚飯之後,沈路再次被召入宮。
遊青碧一整日都在翻箱倒櫃尋找東西,秀秀不知她在找什麼,便問道:“夫人要找什麼?讓奴婢們幫著找找好吧?”
遊青碧卻叫來姑姑,問:“姑姑,你還記得我們從棲山帶了些什麼回來嗎?”
遊岑笑道:“將軍說什麼都不用帶,那棲山就剩下個空蕩蕩的房子。我們坐了三天三夜的車,到這兒來的時候,什麼都有了。”
遊青碧垂下眼眸,輕聲道:“我一樣東西也沒帶嗎?我那些首飾玩意兒呢?”
遊岑笑道:“以前是有那些個小東西的,但現在您已經貴為將軍夫人了,那些不值錢的東西早丟了。”
“丟了?我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