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到了這個時候,椒房殿會有一場與遊客的互動婚俗表演,羅煒到的時候,迎親的花轎隊伍已經由遠及近,這說明隨機的遊客新娘已經換裝完畢,正在被抬到婚禮現場。經過司儀的一通活躍氣氛,就會在男遊客中另外選出一名新郎加入演出。花飛雪就是這一場端著新郎禮服,替新郎更衣打雜的小丫鬟。
通常情況下,司儀都會來上這麼一句:“我家小姐的貼身丫鬟都如此國色天香,小姐的美貌更是九天仙女下凡塵。”
小丫鬟會很傲嬌的哼一聲:“怎麼說話的,什麼叫九天仙女下凡塵,萬一先著地的是臉,那可怎麼得了。”
司儀就會自打嘴巴:“該打該打。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髮如雲,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揚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小丫鬟就會趁機把新郎官領到後頭去換衣服。
趁著大多數遊客去看花轎的功夫,羅煒見縫插針擠了進去,一看那個端著禮服的小丫鬟居然不是花飛雪,而是她的舞蹈搭檔柳慧姐,就有幾分詫異。
羅煒跟在她和新郎觀眾的旁邊問:“柳慧姐,我家花仙子呢?”
柳慧姐眨了眨眼:“她沒跟你說嗎,上午漢宮禮服展示的時候,她接了個電話就說要請三天假,讓我幫忙代班。”
正這時,新郎觀眾收到一條訊息,他低頭一看頓時焦急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公司有急事加班,表演來不及上了。”話音剛落就往大門方向跑去。
柳慧姐和羅煒雙雙傻眼。
這會兒的司儀還在前頭和觀眾們一道迎親,後頭就剩柳慧姐和羅煒二人。
柳慧姐直接把帽子扣到了羅煒頭上:“小羅啊,你上,救場如救火。”
“我不行,我還有事找何大師幫忙呢。”羅煒掙扎。
柳慧姐直接把他的爪子拍開,利索的把禮服給他套上:“別亂動,這裡結束後,姐還要趕去端門,何大師剛好在那邊客串西域使節,時間剛剛好。”
這會兒,外頭已經齊齊呼喚新郎了,羅煒無奈被推了出去。司儀大哥顯然是認得他的,稍稍愣了一下之後立馬恢復自然,之後儀表堂堂、玉樹臨風、文質彬彬這類完全不符合實際的褒義詞統統堆了上來,惹來全場一片噓聲。
和之後的大紅喜服不同,漢朝的新郎喜服是那種黑中揚紅色的顏色,腦袋頂上還要扣一頂金燦燦的官帽,羅煒不樂意上主要就是因為這身打扮,現代人的氣質壓根就撐不起這麼一身,給人的感覺就跟金髮碧眼的老外穿唐裝一般的彆扭。
漢朝的婚禮習俗和後來的截然不同,從新娘子下轎那一刻就開始了。和新郎的玄色喜服不同,新娘的禮服是一身正紅,卻沒有蓋頭。不過這裡到底還是以娛樂互動為主,為了增加神秘感,新娘遊客以輕紗覆面,能看出嬌好的輪廓,卻若隱若現的瞧不真切。
新娘在手捧喜燭的丫鬟的引領之下入場,又引來了一片叫好唏噓聲。
隨著夫妻二人並肩站定,衝著臺下觀眾鞠躬致意,羅煒餘光時不時就停留在新娘子的面紗上,總覺得這個妹紙他好像見過的。
在一片起鬨喧鬧聲中,二人完成了親醮子禮、行沃盥禮、行同牢禮、行合巹禮、結髮拜堂。當然,過程中吃吃喝喝、甚至使用的頭髮之類的道具都是提前預備好的,不會真讓遊客喝酒,更別說剪頭髮了。
禮畢,司儀帶頭起鬨,要看新娘子的真容,全場氣氛達到最高點。萬眾矚目之下,新娘子緩緩揭開面紗,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司儀自己都沒想到一語中的,新娘子果然九天仙女下凡塵,當然不是小丫鬟調侃的臉先著地的那種。
她的面龐如同精雕細琢的美玉,一身驕陽般的紅衣之下,黑色的烏髮青絲如瀑。氣質縹緲中帶著靈秀出塵,如同蒼穹之下、雪嶺之巔的一株傲梅,既讓人膜拜於蒼穹的碧藍,又不敢侵擾了雪嶺的純白,更不敢染指傲梅的豔色。
羅煒整個人如遭雷擊,這個妹紙他是真的見過的,雖然只有一眼,卻一眼萬年:“春……春……”沐知春把食指附於唇上,比了個“噓”。
司儀到底經驗老道,很快就把節奏抓了回來,拍了拍羅煒的肩膀,衝著下頭調侃:“我們家小姐是不是仙女,你看,新郎已經春心萌動,等不及想入洞房了,”引來底下一片笑聲,“進洞房的事情先不著急,我們要先了解一下新婚夫婦二人對對方是否滿意,呃,新郎就不用問了,大家都懂的,”再次引來一片笑聲,“我說新娘子,你覺得新郎這副蠢樣子能配得上你嗎?”
沐知春的聲音乾淨剔透:“不錯呀,重點是,以後他得養我。”
沒想到本以為的冷美人說起話來居然這麼接地氣,場面轟然炸開,更有那舉著手機拼命拍照,高呼“女神,女神”的男生,充分的表達了他們對羅煒的羨慕嫉妒恨。
司儀也愣了一下,然後笑開了花:“禮成,請新郎新娘交換手機號碼!”全場又是哈哈哈的大笑不止。
通常情況下,參加表演的新娘遊客在臺上的時候多少都會給新郎遊客面子,司儀問同不同意交換手機號碼時都會做做樣子表示同意,至於完事後跑到後臺卸妝的時候會不會真的執行就不見得了。
沐知春在臺上表現得對羅煒有好感顯然不是做戲,剛到後臺就和他互留了號碼,連微信都互加了好友。柳慧姐一看他那副被勾了魂的傻樣就來氣,要知道在知情人眼裡,羅煒可是花飛雪的男朋友。她三下兩下把羅煒的裝備扒乾淨,拽著他就往端門跑,美其名曰下面的表演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