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推著嬰兒車一步三回頭漸漸走遠的趙曉梅,王世哲點起了一支菸。
羅煒也算是明白了這位大兄弟的苦惱,趙繼民生前把爹分給他一半,死後他卻惦記著人家的媳婦,負罪感就別提了,何況別看他表面上堅定的要把這件事情辦成,實則一點底都沒有,估計等見到把他養大的趙有廉,連最基本的開口都做不到。
羅煒隨手招出一根棒棒糖啃了起來,邊啃邊和王世哲胡侃:“我也和趙王村的有廉叔打過交道,老人家精明著呢,你和趙曉梅共處一個屋簷下,渾身散發著愛情的酸臭味兒,你覺得人家能看不出來嗎?”
王世哲剛巧吸下一口煙,被羅煒這話驚得半天光顧著吸忘了吐了,然後就被嗆得邊咳嗽邊七孔冒煙:“你……咳咳……你是說……咳咳咳……”
羅煒繼續道:“我就認識一個算不得老一輩卻思想老派的人,二婚之前和女方以及女方的孩子碰頭,對孩子做的第一個保證居然是‘我一定會對你們好的,不強迫你改性,也不強迫你叫我爸爸’。”
羅煒說的這個人就是繼父羅天寧,他還記得當得知羅煒這個羅就是本來的姓氏還鬆了一口氣,顯然也有著老派大家長的思維作祟。
王世哲想了一下,有些明白了:“你是說有廉叔他……”
當初,趙有廉對趙曉梅肚子裡兩個孩子的執念有多深羅煒是見識過的,現在孩子平安降生,他也並非那種食古不化的老傢伙,非要兒媳婦守死在他家。恐怕最大的問題還在孩子身上,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別說趙有廉幹不出拆散母子的勾當,趙曉梅自己也肯定不會捨得的,這就是最大的矛盾所在。
死活要把孫子留在身邊,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帶得好,可兒媳婦要是帶著孩子改嫁,又擔心看不到孩子憋屈,擔心孩子管別人叫爸爸憋屈,擔心孩子不光管別人叫爸爸還有可能改別家的姓更憋屈,趙有廉的處境和心情也是怪難的。
羅煒總結陳詞:“我覺得,老人家應該在等你怎麼表決心,以及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安排。”
王世哲一拍大腿:“我能有什麼安排,現下無親無故的,村裡的老房子離著有廉叔家又不遠,實在不行,為了曉梅,讓我倒插門也是可以的,”大小夥子豁然開朗,整個人樂成了傻狍子,興奮得滿地亂蹦,“不行,我現在就去。”
他顧不得和羅煒打招呼,邁著輕快的步子,蹦躂著就跑遠了。
優勢,紅果果的優勢!羅煒為著這樣的身世而無語,這個王世哲沒有拖累、對趙有廉家一片感恩、對母子三人死心塌地、還是巨有安全感的軍人、從剛才的表現上看,直來直往是個傻兮兮的死腦筋。綜上所述,保不齊就是主角光環替兩個寶貝選擇的最合適的接盤老爸人選。
別人的事情倒是有譜了,羅煒這才想起了自己跑來這邊的緣故,默默的又走了一圈,照舊不見人,心中也惱了,突然咋呼的大吼一聲:“有人嗎,不出來我可走了!”
隨著驚走了兩隻小麻雀的同時,密密實實的花廊之外突然聽到輕輕的“啊”了一聲,下一刻,一個頭戴兜帽,口戴兩片式口罩的嬌小女生眼淚汪汪的摔到了羅煒眼前。小女生抬頭的瞬間,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化著濃重煙燻妝的雙眼,然後是透過兜帽的縫隙,隱約可見的堪比《海王》中澤貝爾王國的湄拉公主的妖冶紅髮。
好一個殺馬特小丫頭。
不是世人對殺馬特有什麼偏見,能這麼打扮還不在乎異樣的眼神的,那膽量和心理承受力就甭提了。羅煒在這方面屬於老派思想,並且堅定的認為,除了上述問題之外,這類人可能先天的審美神經過於薄弱,這就跟對鹽不太敏感的人往往口重差不多的原理,需要更多的外界刺激才能達到感官與心理上的平衡。
羅煒和這雙驚慌失措的黑圈眼對視了片刻,直接否定了他自己給殺馬特下的定義,顯然眼前的小丫頭並不是傳統意義的殺馬特:“你是誰?”
問話的聲音有些大,殺馬特小丫頭居然瑟縮了一下,見羅煒伸出手,猶豫了片刻才遞了過來,藉著拉力站了起來:“我……我……我叫小雨……”
羅煒眯了眯眼睛:“是你給白三哥遞的紙條,造我的謠?”
“什麼白三哥?”小雨先是茫然了一下,見到羅煒摸出來的紙條,這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是找你,但沒想造謠,人也是隨便找的。”
羅煒開始逐字逐句念:“麻煩轉告羅煒,我們母子在曉翠堂一直一直等他,性命攸關。”唸完後抱著手臂看她。
小雨都快哭了,開始磕磕巴巴的解釋:“真……真的是性命攸關,求……求你……求求你去救我哥哥。”
羅煒不為所動:“我又不是警·察,更不是救世主,你哥哥有事應該打110。我只想問你,母子,一直一直等我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