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林氏和金氏,我可是給了她們機會的,三月不孕便送走,你自己也是答應了的。”
“那你憑什麼容不下柳氏!”
“這個柳氏是我孃家鄰居的媳婦,犯了七出,才被休棄的。”
柳氏趕緊解釋:“我曾經育有一子,我能生的。”
鄭娘子惱火:“柳氏,別以為你原先的夫家顧及孩子的名聲,沒把你的醜事往外說我就不知道了,不想丟人,識相的立馬給我滾!”
鄭家的小院子裡的雞飛狗跳令羅煒十分無語,敢情名聲赫赫的鎮關西也有明確的妻管嚴屬性,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度假山莊的活寶夫婦薛蟠和夏金桂。能說這對祖宗不愧是紅樓的官配嗎,即便是互相折磨的怨侶,夏金桂在來之前也屬於才發現遭到騙婚的階段,因此滿腹怨念,可終究名分已成,多少都會帶著點認定了所有物的心態。何況薛大傻同志儘管混賬,卻真不是一無是處的,滿身的缺點之外,他也講義氣、也重視親情。來到了八十四號救助站,再沒了供這位呆霸王造作的土壤,人也跟著識時務踏實正常了許多。
直鬧到天黑,鄭家才消停下來,柳氏終究還是被送走了,羅煒算是進一步瞭解這位種衙內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一旦惹上了敬著點就成,只要不真把人惹急了,就不帶害怕的。這從夥計送來的飯食的隨意勁兒就能看出來,一打烤餅子、一碟子花生米、一鍋亂七八糟有骨棒有肉塊的醬肉、一小盤不知道什麼的醬、一海碗又酸又鹹還飄著兩片菜葉子的清湯。
羅煒之前在草場村借宿的時候已經吃過兩頓飯了,不理會味道,光糾結葷素問題,鎮關西家的招待已經很走心了,何況這大西北的本就物資不豐,能大口吃肉已經是不低的招待水準了。
羅煒正在把餅子和醬肉當肉夾饃那麼吃,鎮關西總算擺平了他媳婦,拎著一小罈子酒和兩隻粗陶碗推門而入:“有朋自遠方來,招待不周,實在是招待不周了。”
羅煒問:“你媳婦兒那邊擺平了?”
鎮關西有些窘迫:“傻老孃們一個,還收拾不了她了,衙,哦不,大俠見笑了,”說著話就想開封倒酒,低頭就瞧見了桌子的一腳竟然堆了10根奇怪的東西,“此乃何物?”
羅煒趕緊把10根棒棒糖扒拉得更遠了一點:“不要在意這種小東西嘛,”話音剛落,便很突兀地把清湯海碗推了過去,“你來的晚了,害我一個人自己吃自己,該罰,該罰,這一碗,你給幹了吧!”
鎮關西看看湯再看看羅煒:“這是何意?”
羅煒故意眼睛一翻:“怎麼,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鎮關西猶豫了一下:“是不是不合口味,要不換成醬湯成嗎?”
羅煒也不理他,無奈之下,他先輕啄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這湯,確實太淡了,還有點苦,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的手藝,衙內您看……”
羅煒佯裝惱怒的啪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喝!”
鎮關西一個哆嗦,頓頓頓十幾口就把這碗幹了個底朝天,隨即繼續賠笑臉:“衙內,嗝,消氣了……沒?”
羅煒跟跳上桌子的柯基聽風盯著似是微醺狀態的鎮關西,不由得面面相覷:“你的眼淚難道是酒?”
柯基聽風拼命的搖頭,小爪子一巴掌拍碎了一根棒棒糖,表示都是這東西的鍋。
“我跟你講呀,我那娘子……哎……娶妻不娶賢,禍害下一代……你知道我為了這……”
羅煒瞅著鎮關西那個樣子不由得吐槽:“你還說,人家用這玩意兒一根少說能哭倆鐘頭,就你能,這麼一小碗竟然用了10根,平均一根也就能哭5秒!”羅煒這話說得虧心,正常人別說哭兩個鐘頭了,就是哭20個鐘頭,都不帶能攢這麼一海碗的,呃,要真這麼個哭法,人都該直接投胎重新做人了。
柯基聽風人立而起,前腿一攤,表示“怪我咯”。
羅煒繼續吐槽:“1000塊,那可是1000塊呀,嚶嚶嚶!”
柯基聽風聽到他抱怨花錢頓時不樂意了,前腿很人性的一叉,哼哼一聲,腦袋扭到了一邊。
“……我是日盼夜盼能有個兒子啊,可是……衙內……我怎麼突然覺得,你看起來這麼可信了起來,感覺聽你的準沒錯的樣子……看來,咱哥倆甚是有緣,當哥哥的前車之鑑,也要勸勸你……”
直到羅煒把最後一口“肉夾饃”啃完,連柯基聽風都把剩下的醬肉吃得一乾二淨了,鎮關西竟然還在那邊叨逼叨,敢情這貨是醉酒話癆的屬性。
羅煒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肯定是藥效不夠!”話音剛落,就把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柯基聽風。
小傢伙不由得瑟縮了一下,滿臉的拒絕寫得明明白白的。
半個鐘頭過後,棒棒糖已經多到撲滿了桌子,柯基聽風跟慘遭蹂躪的大姑娘般縮在牆角委屈巴巴滿眼含淚,羅煒端起先頭裝醬肉的鐵鍋,以一種“大郎,該吃藥了”的架勢哄著還在滔滔不絕訴苦的鎮關西:“來,咱們再把這個喝了,喝了就能解脫了。”
鎮關西雖然醉酒的狀態有所加深,腦子卻全沒糊塗,大著舌頭問道:“這……這……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