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關西趕忙相幫著介紹:“老丈認錯人了,這位是我朋友,姓羅名煒,這位老丈年輕的時候可是跟在老種經略相公身邊,真正上過戰場立過功的校尉,如今可是小種經略相公的左膀右臂。”
佝僂老頭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帶著幾分傲然的捋著鬍子:“不值一提,背脊在戰場上受了傷,年紀也大了,承蒙小種經略相公不棄,在府裡相幫著管些雜事而已。”
鎮關西趁機壓低了聲音,快速的跟羅煒說:“他就是魯智深那個遠房族叔。”
羅煒恍然大悟,趕緊躬身一禮:“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魯老丈當面,久仰久仰。”
魯老丈很是自得,又看了看羅煒這張臉:“像,真像啊,就連我這般的近人都險些誤認了。”
說實在的,就這些天的遭遇,羅煒已經很好奇這位種衙內究竟能跟自己撞臉成什麼樣,眼前的這個魯老丈儼然小種經略相公家管家的存在,估麼也能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就這樣都還不能堅決的表示根本不是一個人,相像的程度可見一斑。
魯老丈又打量了片刻,這才想起來這邊的正事:“聽聞小侄正在府上做客?”
鎮關西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可一點都不敢小覷魯老丈的訊息能力,既然都找上門來了,那麼他跟魯智深之間的那點恩怨瓜葛估麼早就被打聽得一清二楚了:“是,算是吧,多少有些誤會,也算不打不相識。”
魯老丈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請他出來吧!”
鎮關西和羅煒相視一眼,羅煒上前一步陪著笑臉:“行啊,他之前在睡覺,我去看看他醒了沒,您稍等。”說完撒腿往外跑。
只聽廳堂裡頭,魯老丈的聲音傳來:“鄭大官人這位朋友甚是有趣,不知……”
羅煒一路跑回西廂,進門就跟六隻眼睛對上了,武松問:“怎麼回事?”
羅煒喘了口氣說:“範,哦不,魯,也不對,反正就是你那個給小種經略相公當管事的遠房族叔找上門來了。”
當一個人擁有兩個人記憶的時候,只要在腦力方面較常人略強的人就能勉強進行運算調取,可把三個人的記憶堆在一塊呢,除非腦力方面炒雞發達,即便如此,對於儲存資訊調取也沒法運轉隨心。這樣的後果只有兩種,自控能力不夠強的,便會任由大量資料無序衝擊,最終崩潰腦殘,自控能力夠強的,則會寧可慢一點,也得把具體資料篩選明白了再發聲,只不過某些時候會顯得思維滯後,語速斷句方面奇葩。
魯智深明顯屬於後者,因此他在頓了一秒之後這才明白遠房族叔的概念:“我與他有一二年互不理睬了,他找我作甚。”
武松也想起來什麼:“這位該不是你說過的……”
魯智深眨眨眼:“我說什麼了?”
武松一拍腦袋,這貨現在有的是周循一輩子完整的記憶,以及魯智深和範驚天迄今為止的記憶,他可能知道水滸的走向,但終究只是一本書,不可能記錄到細枝末節處。原來魯智深父母早喪,他這一支傳到他這代就剩下一根獨苗苗,因而這位遠房族叔魯老丈還挺幫襯著他的。鎮關西知道一些坊間謠傳,說他花錢買·官還真不是空穴來風,但魯智深是什麼脾氣,莽撞任性起來連他自己都怕,到底還是犯事了丟了官,要不是老種經略相公賞識他的武藝,也欣賞他的豪爽,這貨早就被一擼到底了。魯老丈本來就不贊同魯智深買·官,又見他不肯收斂到處得罪人,都想徹底和他劃清界限了,無奈他和魯智深之間的關係在這一代是掛了號的,哪怕再是互不搭理,別人眼中也有親戚的情分在。
魯智深之所以後來會跟武松提到魯老丈,原因就是一二年前,老丈的獨子戰死沙場,好在他兒媳婦給他生下一對雙胞胎遺腹子。只不過老人家年歲大了,又身有殘疾,自己都需要人照顧,加上大西北這邊好生養的女性資源本就稀缺,於是在兒媳守孝完畢,就有人絡繹不絕的登門保媒拉縴,甚至都不在意女方帶著拖油瓶。至於魯老丈的兒媳婦麼,她就是個普通女人,年紀輕輕的死了丈夫,也不可能一直守著,也想為自己找個遮風擋雨的港灣。魯老丈不可能放棄孫子,也不能讓孫子沒了娘,想了個一箭雙鵰的主意,便是把兒媳婦認了個幹閨女,再招個上門女婿過來,至於物件麼,做生不如做熟,自然就瞄準了老大不小還沒娶媳婦的本家魯智深。
魯智深見武松欲言又止,也瞭然:“原來我後來都跟你說了呀,那可是我大嫂和兩個侄子,也虧他想得出來,當我是什麼人了,想著都覺得噁心。”
武松偷偷跟羅煒吐槽:“老魯和他叔鬧翻,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叔往他酒裡下藥,想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上拿捏他,結果那酒弄巧成拙的被另外一個人喝了,你猜那人是誰?”
“誰啊?”
“如果我沒猜錯,就是那個姓陳的都頭,當然,姓陳的當上都頭也是近一年的事情。”
羅煒腦袋頂上一片烏鴉飛過,難怪這倆貨不對付呢,敢情還有這種淵源。
魯智深又不是聾了,牛眼一瞪:“你倆嘀咕什麼呢?別當我聽不見,那廝根本是一直怕我去肯回頭草,啊呸,勞資從來都沒想肯過,反正就是那回事,”隨即又想起還在外頭等的魯老丈,“老魯頭來找我作甚?”
這可好,估計是真惱怒的不輕,連叔都不叫了。
羅煒搖了搖頭:“我也沒問,想著不是因為昨天你跟那個柳氏鬧出來的妖蛾子,就是今天你在鎮關西這邊鬧的這一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