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二人之後,稍慢一步的女生提著個偌大的拉桿箱已經下了樓,正小心翼翼的拽著往這邊而來。羅煒整個的不好了,一下子站了起來:“春,春春!”
沈安暮眨了眨水波盈盈的大眼:“煒哥,你記錯了吧,我叫沈安暮,你倒是可以跟表姐和宋宋姐一樣,叫我暮暮。”
羅煒呆愣愣的默唸:“暮——暮!”
沈安暮客套的笑了笑,繼續拽著拉桿箱往巷口而去,由於這裡的地面並不是很平整,拉桿箱明顯不輕,她拖得有些吃力。羅煒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幾步上前接手道:“換我來吧,暮暮。”說著索性提了起來,朝保姆車方向而去。
沈安暮一看就是那種單純明朗的女生,卻沒有沐知春那種大家閨秀般的古典氣質,她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卻獨獨缺了自信內斂,還有骨子裡的憂鬱。總之,一模一樣的皮囊下,深植的是不同的靈魂。
羅煒費勁巴哈的把拉桿箱安置好,沈安暮那邊正想道謝,就被Christina週一把拉進了車裡:“別跟這種人打交道,會懷孕的,”羅煒滿頭黑線的看著保姆車的車門拉上,就聽見Christina周的聲音,“暮暮啊,你第一次接戲,雖然有宋宋的面子在,但到了片場一定要懂事……”
目送著車子的遠去,羅煒嘆了口氣,雖然不想面對現實,但現實是不想面對就能躲過去的嗎?於是他邁著沉重的步子上樓,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塊“八十四號救助站”的碑具,它就這麼站在欄杆旁邊,用布擋了個嚴實,掀開看了看,上頭的刻痕全無被龍珠劃下的那一道。
羅煒把碑具重新覆蓋好,不情不願的推門而入,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的是有些顯懷的花飛雪,她冷冰冰的斜瞥了一個眼神:“怎麼,捨得回來了?”
羅煒頭都不抬的嗯了一聲,花飛雪繼續道:“你放心,我不會再殺你了,雖然對你來說,即便猜到了卻不敢置信,但我和宋宋真的都是修真者,只是修為低微很難進境而已,你自己知道就好,切記不要到處亂說,”她摸了摸肚子,“雖然Christina周說,男生要是真醉了是不行的,但我也想明白了,那天不能全怪你,我也不會傷害你我的骨肉。不過,在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仍舊還是要回歸修真界的,孩子就只能靠你了,如果這個孩子有資質的話,不管是好是壞,到時候,我都會盡可能在那邊照拂他的,可孩子要只是個普通人,那麼,未來他就只能是你的拖累了,一切就看天意吧!”
是的,蝴蝶效應的其他方面也就不用說了,畢竟過去的自己貌似也沒比死鬼羅煒好多少去,可最不能讓他接受的就是眼前之事。算了算時間,花飛雪和死鬼羅煒成事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她靈根剛剛修復的那會兒,那一頭的自己在這個時間段已經開始碧池度假山莊的事情了,而這邊,鍾大江雖然依舊把八十四號救助站交到了死鬼羅煒手上,可到目前為止,依舊只是個空殼,死鬼羅煒依舊延續之前的生命軌跡,收收租,接接單,鹹魚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就因為這回有了大把的時間,花飛雪在高興之餘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這個多年同一屋簷下的偽男友,她雖然不能說自己為什麼這麼高興,但一掃陰霾徹底慶賀一下的心情是擋不住的。別看倆人之間關係貌似並不很親密,畢竟相處了多年,即便出於種種原因始終離著戀人未滿差著點什麼,感情還是有的,就這麼著,酩酊大醉之後,不該發生的發生了。雖說女修士不易受孕,那指的也是踏入築基之後的境界,煉氣期的階段放到早幾千年,壓根只是給孩童打熬筋骨的階段,算不得是什麼境界,這時候的女修士那叫一個身體倍兒棒。
於是,也不知道是死鬼羅煒太猛,又或者是花飛雪這塊田地太肥沃,或許兩者的原因都有,反正神奇的一發得中事件就這麼發生了。之後便是第二天,花飛雪差點殺了羅煒,因為保持完璧是每一名修士至少也得在築基之前必須做到的,不然有礙大道。不過礙於倆人的情誼,她最終選擇了息事寧人,直接離開。
可過了三個月,花飛雪突然返回,提著劍再度砍人的時候,死鬼羅煒才知道這件事情沒完,因為人家懷孕了。之後怎麼折騰的不必細表,反正花飛雪既不想要孩子,又擔心擔因果,而死鬼羅煒則更加的糾結,他本心也不想要,但既然知道自己沒必要等到孩子出生就能離開,估麼還有點對身份被佔的報復心態,於是就這麼僵持著,直到把羅宋宋給鬧了回來。
由於羅煒對羅伯特跟阿黛爾·莫非間的橫插一腳,這女人雖然因為身份的關係,只草草的接受了一下盤查便屁事都沒有了,卻在一段時間裡,幾乎是滿世界尋找被她相中的“偷心小賊”。結果自然是找不到的,因此造成了倆人還來不及深入的糾纏就各忙各的去了,以至於沒能驚動替阿黛爾做主的,在家族內不顯山不露水,卻掌管著黑水國際這種隱秘勢力的教父老爹,從而逃過了一截。
也是因為羅伯特不但沒掛,但凡郵輪迴航休息的時候,總會想起來來見一下兒子,因此羅宋宋與便宜哥哥羅煒之間雖然仍舊關係良好,卻總少了那麼點純粹的信賴的感覺。這件事情,她顯然完全站在了花飛雪那邊,裡頭多少有不看好有著這種生父的哥哥的原因。
………………
大年初四到初五的這個子夜,本該是祈求財神降臨的好日子,沒有煙癮的羅煒破天荒的對著一點點的月牙點起了一支菸,沒了令人糟心的救助站裡那些傢伙的心情很孤寂,沒了沐知春的未來很絕望,但更讓他擔心的卻是真正的沐知春到底在哪裡?
他站在小陽臺上滿心惆悵的抽著煙,摸出手機,發現死鬼羅煒的手機裡果然也存了鍾大江的號碼,加了微信。他果斷摁下了通話鍵,然後豬八戒背媳婦的鈴聲從底下響起。順著聲音看去,樓下,鍾大江和崔佼並排站在樓梯口。
羅煒就跟首長檢閱般的衝著樓下揮手:“喲,這算是桃園三結義重聚首了嗎?”
鍾大江會找過來倒不奇怪,可崔佼這個非科學的科學研究怪咖竟然會同行就很奇怪了。雖然他想不起來黃汣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和20年前的鐘大江相處了些時間,有些事情還是摸出了個底,就好像哥仨的拜把子確實是真心的,但初衷應該和利益有關,別人不看好崔佼的天馬行空,羅煒和鍾大江卻支援,差不多是倆人用資源生生的堆出了一個任性的科學怪咖來。
羅煒的這種調侃語氣顯然不像是認親的調調,不過這倆人也不是為了這個來的。二人表情凝重的走上樓,被放進了門,三人再度鑽進小陽臺,鍾大江從窗臺上擺著的煙盒裡抽出一根,手指頭凌空劃了個半弧,就起了火,將煙點了起來。而崔佼則隨便搬了把凳子,隔著一道門面朝外的坐下一言不發。
羅煒不說話,倆人也跟著裝大尾巴狼,直到鍾大江抽進去半根菸,到底還是羅某人沒能憋住,率先開了口:“說吧,現在應該怎麼辦?”
鍾大江很光棍的說:“那得看你想怎麼辦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把我的媳婦還來,把我的朋友們還來,我不要這種本不關我事的未來,我必須回屬於我的軌道上去。”
鍾大江接話道:“你以為撥個時間軸那麼容易嗎,”他指了指自己的老臉,“你要不是黃汣,你要沒有幽冥神器在手,要沒有勞資和,算了,要沒有勞資的犧牲,你和那個柯暢同處一個時空的bug是死活解決不了的,哪怕你再是個狠人,法則再想睜一眼閉一眼,也斷容不下你的。
羅煒這會兒整個人都處在崩潰中,哪裡聽得進他的解釋,於是咆哮道:“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除非,你告訴我春春在哪裡?”
崔佼一巴掌拍掉鍾大江指著羅煒的手:“還是我來說吧,你就是你,我們也沒必要太苛求你能跟黃汣一樣,你不是想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軌跡上去嗎,我倆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幫你完成這個心願的。”
他這麼一說,羅煒反而有些猶豫了:“你們能這麼好心?”
鍾大江直接跳腳了:“廢話,要不是,反正你照著我們的意思去辦,就能心想事成了。”
羅煒聞言更加懷疑:“你從剛才開始就欲言又止的,我怎麼就這麼信不過你呢?”
崔佼也實在拿這倆冤家沒轍,站起來就把鍾大江摁到凳子上了:“你給我坐下,還是我來說吧!”他指了指不遠處被遮擋起來的碑具,“看見那牌子了嗎,大江本來打算儘可能的穩住你這輩子的生活軌跡,於是先把牌子送來了,問題是,他跑到南岸城想把原本八十四號的那些人逐個安排過來,結果卻發現,那些人一個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