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帶來的並不止唐僧一人,另有四隻小妖吃力的抬著一口大水缸跟在後頭,缸裡頭泡著的正是豬八戒,只不過豬八戒這會兒緊閉著雙眼,有一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羅煒壓低了聲音問精細鬼:“怎麼把這貨也給弄出來了?”
精細鬼也很無奈:“伶俐蟲說,二大王臨走的時候吩咐了,讓先把豬頭醃起來,好傢伙,直接往水缸裡撒了半罈子鹽,這不,豬頭都蔫吧了。唐僧跟死了親媽一樣,生怕錯開半眼,豬八戒就要被我們剁巴了,要不一道帶上,他寧可碰死在水缸上。”
羅煒無語。
等唐僧看到了端坐著的羅煒,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衝著金角大王的方向恭恭敬敬施禮道:“見過大王。”
金角大王大尾巴狼似的上前兩步回禮:“唐長老辛苦,實在是我們這邊失禮在先,還請海涵。”
聽到對方果然說話客氣,唐僧頓時放鬆了不少,卻依舊沒敢造次:“不敢不敢,不知大王請我前來,為的哪般?”
金角大王微笑回答:“一向聽聞東土大唐唐長老有道,早希望能得一見,終於有幸見得當面。不愧是有道聖僧,果然禪機真派。”
唐僧趕忙謙卑道:“大王過獎,貧僧自脫離母胎,便落水逃生拜於我佛。雖終日養性看經不敢懈怠,誠心禮佛一日不戳,卻也只得小道。今蒙皇上差遣西去尋求大道,懇請大王念在我一片赤誠,放我西去了吧!”
金角大王顯出幾分為難來:“唐長老也是見過我那胞弟的,一旦打定了主意,即便與我,也不是好相予的,不過你且寬心逗留數日,待我盡力勸他一勸。”
唐僧打一開始就沒有把希望寄託在金角大王身上,跟他交談之際,時不時有一搭無一搭的用餘光掃著端坐一旁無事人狀態的羅煒。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深施一禮,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金角大王則繼續道:“唐長老太謙虛了,你自出孃胎,便與佛有緣,從小經歷經年累月的苦修,說是小道也妄自菲薄了。敢求大教,望以禪法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唐僧聞言,竟然顯出了幾分自得來,嘴裡卻說:“指教不敢,探討一番卻是使得的。”
金角大王說:“佛曰‘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皆有定數,凡事不可強求。有些事情努力過就好,是否能達到預期的結果無需太過在意。你們總說隨緣、隨性、隨心,那麼唐長老執念於西去取經又為的哪般?”
這個話題一出,唐僧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這種無事還要狡三分的話題壓根就挺無理取鬧的,羅煒也全無興趣搭理接下來倆人都爭辯個什麼了。
說實在的,唐僧跟金角大王應該是有些雞同鴨講的,畢竟倆人一個滿口佛教典籍上的文言文,另一個一肚子毒雞湯。一個“禪者靜也,法者度也。靜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滌慮,脫俗離塵是也”,另一個“悠然,隨心,隨性,隨緣。註定讓一生改變的,只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又是“菩提者,不死不生,無餘無欠,空色包羅,聖凡俱遣”,碰上了“擁有生命,但並非懂得生命,乃至於珍惜生命。不瞭解生命的人,生命對他來說,是一種懲罰”,諸如此番,反正聽得人很迷。
不過有一點羅煒是看出來了,他倆都挺有口無心的。當瞅見唐僧時不時飄過來的小眼神,他覺得自己光這麼幹坐著恐怕是不行了,於是將一小袋泡麵的調料粉包攥在掌心裡,佯裝著給金角大王斟茶的時候,故意撒在了茶杯裡。又在回到自己座位之前繞了個圈,故意戳了一下一旁都有些昏昏欲睡的龍套演員精細鬼。
精細鬼這才反應過來,很做作的高聲道:“稟告大大王,黑風大王受二大王之邀,前來赴唐僧肉宴!”
羅煒一扶額,你還能不能再不走心一點,好歹稟告這種事情,也得走個出去進來的形式吧,這樣總算也給了金角大王假裝喝茶的機會,可特麼,從頭到尾,你就一直站在這裡沒動地方,從哪裡知道的有人來訪。
好在唐僧被“唐僧肉宴”四個字震得整個人都是蒙的,完全沒注意到這點不對勁來。而在此時,黑熊精董胖胖已經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他把眼睛瞪得幾乎要脫眶,滿臉帶著猙獰的邪笑,每走幾步就興奮得用舌頭舔舐一下嘴唇,同時,口水滴滴噠噠的往下流淌。
他一進門,目光就直勾勾的盯在了目標人物身上,完全沒搭理金角大王的意思,直接衝到了瑟瑟發抖的唐僧面前,一把勾起了他的下巴,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就是唐僧吧,果然細皮嫩肉,甚得我心,既然銀角兄弟誠心相邀,那我就不負所望的先笑納了吧!”
在眾人的目瞪狗呆中,董胖胖竟然一巴掌拍在了唐僧胸口,直接把他推翻在地,隨即大腳板踩得這位完全起不來身,繼續自己浮誇的表演:“哈哈哈,你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逃不出本大王手心的!”
臥槽,這臺詞有毒,你特麼到底想幹嘛,是吃了唐僧呢,吃了唐僧呢,還是吃了唐僧?
唐僧懵逼了片刻之後,不敢置信的反應了過來,驚叫一聲“你殺了我吧!”
董胖胖也有一瞬的傻眼,隨即強行圓話:“殺你那是遲早的事情,卻不妨礙本大王要吃了你!”
唐僧小媳婦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衣襟,拼命掙扎:“不,不,不,你不能這樣,奇恥大辱,毋寧死!”
董胖胖這回接話接的都不用過腦子的:“你這麼新鮮,這麼細皮嫩肉的,直接死了哪裡捨得,本大王要你親眼看著我一點一點先將你吞吃入腹,等享受過了,才準你去死。”
說實在的,在場諸位當中,羅煒和精細鬼都屬於被後世奇奇怪怪的文化薰陶過的,金角大王就更甭說了,這貨本來的喜好就和常人不一樣。而唐僧,從他應對幾個愛慕他的女妖美女上看,哪怕出家從娃娃抓起,很多事情他也不是不明白的。至於閉著眼睛裝死的豬八戒,這貨已經驚得睜開了眼睛,只可惜一缸的濃鹽水不是吃素的,這會兒鹽水入眼,他正拼命處理生疼的眼珠子呢。
其實說道一半,董胖胖也感覺出了自己的話出現了歧義,只不過他才不管呢,表示要吃了他是嚇唬,難道想奪走他的貞操就不算嚇唬了嗎?再者,大佬董卓什麼時候也不是個看中節操的傢伙,他索性直接上了手,去扒拉唐僧的衣服,先拽下袈裟,又去撕僧衣,然後連裡衣都給扯了開來,露出了三藏法師白生生的小胸脯。
面對時而哎哎哭求,時而不停咒罵的唐僧,董胖胖來了一句經典的臺詞:“你叫吧,叫吧,你叫得越大聲,我就越興奮!”
別說是正在受刑的唐僧了,就連已經徹底傻眼的旁觀者都覺得寒毛倒豎,就算過了這一難,也得求一求唐僧日後的心理陰影面積,哪怕其實董胖胖還有點底線的沒真的去動人家的褲子。
這會兒最著急的當然還是豬八戒,他在摸黑之下一通亂撲騰之後,跌跌撞撞的整翻了水缸,順著聲音向唐僧方向摸去。羅煒也希望,接下來的救人不用太刻意,最好的法子便是放任豬八戒在這邊鬧起來,自己好趁機返回先前關押唐僧的石洞,把沙和尚也給弄出來。可是豬八戒這邊在一腳踩上甩飛的袈裟,被絆倒之後,竟然把袈裟當成了搓澡巾,開始裡裡外外的收拾自己,重點是擦眼睛,嘴裡卻在不停的說:“師傅你再堅持一下,我老豬馬上就來救你……”
羅煒算是看出來了,這貨是打算先有自保的能力,保不齊也對沒能親眼瞧見這一幕有些不甘心。
唐僧那裡總算聽到了豬八戒的聲音,哭豪道:“徒兒啊,你若還有半分孝心,就趕緊過來結果了為師吧,為師生不如死啊!”
可不是麼,這會兒功夫,董胖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根麻繩,以一種誇張的角度,儘可能的將唐僧光溜溜的上半身與大腿部分綁在了一起,同時還束縛住了手腳,形成了一個極其羞恥的姿勢,還別說,這細皮嫩肉的和尚的柔韌性還是相當不錯的,反正哪怕折斷了羅煒的老腰,他自覺也絕壁做不到這個程度。
眼見著董胖胖玩嗨了,羅煒這下是真的急了,在這麼下去,哪怕把唐僧放出去了,他也非自戕了不可,這絕壁是未來旃檀功德佛揮之不去的黑歷史,保不齊就因為這一遭,摩柯迦葉和阿難陀這倆貨對這個位置的覬覦都有了點希望呢!
羅煒實在是怕董胖胖的兇性上來了,直接把人給逼死了,還得在這邊盯著,於是趁著眾人明裡將精神都放在唐僧身上,實則是在放水的機會,湊到豬八戒旁邊,趕忙小聲提點:“還不快去救沙和尚取東西,你師父這邊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