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煒躺在行軍床上還對高俅的話耿耿於懷的時候,手機接到了來自陸軒的訊息,不出所料的先是表示他已經安全回了酒店客房,然後抒發了對搭救之恩的感激之情,最後邀請他去劇組拍攝現場探班,順便一道吃個午飯,還委婉的表示了劇組重地,人來的太多,導演會有意見的云云。
得,真被高俅那廝說中了,羅煒那個氣啊,氣著氣著,他就自閉了,自閉著自閉著,他就忽忽悠悠的睡著了。
這矇頭一覺直睡到半下午,可見頭一天身心俱疲的程度。被餓醒的時候,手機早就沒電關機了,然後,他發現自己不但連訊息都沒回人家一個,還完美的錯過了陸軒提出的鴻門約會。
等他不知道是午飯還是晚飯的風捲殘雲的祭完五臟廟,才跑去一樓的婚介會所找丁越借了充電器。通上電還沒有一分鐘,手機就響了起來,又是個陌生電話。對待陌生電話,羅煒保持了一貫的不聽不聽王八唸經的態度,直到同一個號碼響到第三回,他才假作氣喘吁吁的接起了電話:“不好意思,剛才手機沒在身邊,請問是哪位?”
那邊的人火氣都快堵到嗓子眼了,冷不防卻被這樣的開場白噎住了,順了半天氣才以一種譏諷的口吻說:“沒想到羅老闆是個這麼有主見的人,只不過絕大部分時候,主見還得有配得上的勢力,不然就成了不識好歹,不知死活。你要是知錯了,肯棄暗投明的話,現在立馬親自前往埃斯頓酒店1206號客房負荊請罪。”
羅煒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你誰啊?”
那頭傳來了深呼吸的聲音:“是我,徐公明。”
羅煒哦了一聲:“我很好奇,以你徐哥的江湖地位,你現在到底是在為誰代言,傑夫?陸軒?還是什麼群叔?”
沒錯,羅煒對從傑夫·莫非口中偶爾聽到的這個稱呼相當的在意,並且極力回想還在哪裡聽到過。直到祭五臟廟之前,蹲在馬桶上氣沉丹田舒爽貫穿的那一瞬間,連大腦都跟著通暢了起來。還記得富強電子批發市場的黑皮哥領著一幫子小弟找他麻煩的那次,最後交代的幕後始作俑者就叫群叔。他不覺得這會是個巧合,於是故意試探徐哥。
誰知,徐哥完全不接茬,冷笑著岔開了話題:“江湖?連大名鼎鼎的黎叔跳進去都激不起一點浪花,何況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不過江湖不行,在團龍港這一畝三分地裡,我徐公明還是拿得動刀的,你要是乖乖就範還則罷了,不行的話,這個馬前卒,我還就當定了。”
羅煒有些明白了:“我怎麼覺得,你巴不得我把你的大腿往死裡得罪,然後你就能拿我祭刀,好成全你的投名狀?”
徐哥的聲音冷森森的:“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該我交代的我可都交代得明明白白的,是你自己不識時務,跟塊茅坑裡的石頭似的。既然你都頑固不化了,還不興有人敲打敲打了。”
羅煒吐槽:“你也不嫌味得慌,也不怕濺你一身,崩你一臉。”
羅煒還真沒怎麼接觸過徐哥這人,於是在電話談崩了的第一時間分別先後聯絡了對他比較熟悉的三個人。郭老虎對羅煒的打探很警惕,並且立場鮮明的表示他死都不當二五仔,不過,臨了還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讓他注意身邊出現的陌生人,防止陌生人使壞。佛頭老大自認為絕對和徐哥不是一路人,但人在江湖飄,打交道也是難免的,他的建議與郭老虎基本一致,卻加了一條,小心身邊人的安全。
想了想,羅煒又找上了顏如玉酒吧的肖遠,這人跟徐哥一道搭檔經營了一陣子酒吧的生意,在一個既沒有競爭壓力,也沒有從屬壓力的人眼中,徐哥擅長的那一套就更加的赤果果了。肖遠表示,徐哥信奉有錢才真的什麼都可以的理念,只要有錢,即便手腳脊樑都被打斷了,照樣呼風喚雨作威作福。
綜上所述,馬超幫忙總結一波:首先,家人方面,羅煒的家人不是遠在天邊,就是沒能耐動的存在。其次,朋友的方面,基本都和他的產業相掛鉤,袁三千相親會所這邊,他自己現在就在這裡,還有呂布、許褚和趙雲,總共四個頂尖戰力坐鎮,保管能讓賊人豎著進來,飛著出去;顏如玉酒吧有鍾虎和鎮關西盯著,這倆一個打死人沒商量,另一個笑著背後捅刀子不含糊;最讓人含糊的還是碧池度假山莊,那邊雖然最為兵強馬壯,可地方也大,一個照顧不到就容易被人鑽空子。
於是在馬超給他們分析完局面之後,當著丁越、呂布和趙雲的面,羅煒就把鍾虎和鎮關西,以及西門慶、洪教頭和周謹拉到一塊兒,開了個三方視訊。果如馬超的預料,酒吧和婚介所這邊完全沒有問題,很快就散了,分頭開始安排工作,唯獨度假山莊那邊,隨著頭腦風暴的加劇,總會新蹦出來這樣那樣的問題。不得已之下,參加會議的人員擴大,加入了善於簡單粗暴的董胖胖、無腦蠻橫流的薛大傻、思想猥瑣卻很謹慎的漢靈帝、彪悍一根筋的典韋、有主角般高瞻遠矚卻少了運到的魏延、以及忠肝義膽的關二爺。
影片鏡頭裡腦袋薈萃,等西門慶把事情交代完畢,一幫子祖宗均不屑的撇撇嘴,魏延的表態基本代表了大家的意見:“這麼火急火燎的,我還以為有人要來屠城呢,就這,犯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這樣的態度一出,反而讓羅煒更擔心:“諸位,你們幫我守好家就行,可別做多餘的,真碰上有人鬧事,教訓一下扔出去就行,可別真給我打死弄殘了!”
在各種焦慮之中,盼來了第二天的旭日東昇,羅煒顧不得洗臉刷牙,就先後給鎮關西和西門慶去了電話,結果竟然都風平浪靜。羅煒不怎麼死心,讓他們安排人再排查一遍,絕對不能放過任何細節。這一折騰就到了中午,結果依舊如故,西門慶甚至吐槽:“你是不是給咱們度假山莊買保險了,就指著出點事好騙賠償金?”
羅煒坐在沙發裡自顧自的生悶氣:“姓徐的怎麼這樣呢,說好了要拿我祭刀當投名狀的呢?”
馬超似笑非笑的瞅他:“你是不是真買保險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急切的盼著人來搗亂。”
羅煒也不理會這貨的嘲諷,在心焦之中站起來繞著客廳團團轉了起來,沒轉兩圈就被剛進門的馬道婆追尾了。還不等羅煒道歉,只聽馬道婆說:“白澤島少女足球隊的小丫頭們只拿到了第五名,提前遇到了三屆冠軍,無緣四強,太可惜了。”
羅煒愣了一下:“青藤杯可是全國性質的大賽,第五名已經很厲害了。”
馬道婆點了點頭:“淨虛師太說,反正郝老師挺高興的,說是雖敗猶榮,連市裡體育局那邊都驚動了,破天荒的出了機票錢接小朋友們回來。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準備個慶功接風宴呢?”
馬超的聲音帶了點急切:“他們什麼時候能到?”
馬道婆想了想:“他們九點多的班機,臨近正中午就已經到了吧!”
聽話聽音,羅煒一下子意識到不對來了,趕緊把電話打給了淨虛老尼,“師太,咱們度假山莊有安排車去機場接人嗎?”
淨虛老尼的聲音很淡定:“沒有啊,說是體育局會去接人,還要錄一個表彰會才會把人送回來。關於接風慶功……”
沒等她說完,電話已經被結束通話,羅煒在通訊錄裡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打過一次交道的市體委李處長的號碼:“喂,李處長好,好久不見了……不是,不是學校的事情……對對,是太可惜了,我們的小隊員已經很努力了,只是運氣差了點……沒有沒有,我們還要再多多努力,來年爭取更好的成績!”
電話結束通話,羅煒把手機一扔,癱坐在沙發上:“市體委沒有安排回程機票,也沒有安排接機,更沒有什麼表彰會。我該想到的,第五名而已,不可能這麼興師動眾的。”
此言一出,正在一邊打牌的呂布、趙雲、許褚噌一下站了起來,趙雲更是咬牙切齒:“對一群孩子出手,說他是垃圾都侮辱了垃圾!”
羅煒這下更慌了,一是真擔心足球隊的小傢伙們以及跟他們一塊兒的郝老師和高衙內,同時呂布幾人四散的殺氣也讓人著慌,真要激起這幫祖宗的殺性,後果不堪設想。即便真是徐哥乾的,他特麼也著實該死,卻不是自己和身邊的這些人能夠代為執法替天行道的。
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羅煒重新撿回手機,連續撥打了郝老師、高衙內,以及隊裡唯二負責保管聯絡手機的翠翠和海燕的號碼,前三個均提示不在服務區,而海燕的號碼竟然通了。
羅煒心裡一喜,趕忙喂了一聲:“是海燕嗎,你們現在在哪裡?”
那頭的聲音很嘈雜,間或還有電子合成音的叫號聲,說話的卻是一個陌生而尖利的女聲:“什麼海燕,哦,剛才亂扔東西的小王八蛋是叫海燕嗎?”接下來像是刻意捂著話筒跟旁邊人說話,“我就說留著這手機有用吧,這不,有人找上門來了!”
羅煒的聲音刻意放冷:“你是誰,這是我家孩子的手機,怎麼在你那裡?”
那女人的聲音尖利得直戳人神經:“我是誰,我就是個路人,好好的走在路上,面前開過一輛依維柯,車上扔下一部手機,直接把我腦袋砸開花了。喂,你是那熊孩子的家長嗎,我人在醫院,你趕緊過來,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咱們得好好算算賬!”
羅煒的心裡咯噔一聲,由於孤兒院的條件不好,翠翠和海燕保管的這兩部手機還是她們臨去燕京之前從董胖胖那裡拿的,還關照她們就算分頭行動,也得保證離開大人視線的時候,必須有帶著手機的人跟著。小丫頭們也對這兩部手機寶貝得不得了,愛惜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扔出去,絕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