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長的辦公室,出門右拐有一個寬敞的落地窗,伸手開啟落地窗上的小窗戶,窗戶只露出一個縫,但好歹能讓空氣稍稍的流通一些。
她清楚得記得,在母親重病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精心安排著飲食,從最初對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反感,到後來慢慢的適應,這中間經歷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母親對她說,做人一定要善良。
善良......多麼諷刺的詞,母親一直都很善良,但老天又何曾優待?
吹來一陣涼風,有些冷,她裹了裹外套,想想驟變的心情,今天還是不要跟那個人再見面為好吧。
一日三餐不曾改變,這讓小陳倍感意外,但也同時慶幸蘇總的大氣,否則他真不知道在這節骨眼兒上,他要怎麼解釋之前吃得那些飯菜的來源。
他是藏不住事的人,這樣的隱瞞讓他吃足了苦頭,接下來的好幾天,蘇可都沒有再在病房出現,但小陳依舊每天在去取餐的時候能見到,不同於這邊提心吊膽的氣氛,蘇總那邊,倒顯得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不來病房,一切照舊。
只不過他們這位楚總的臉色,是一天比一天拉得長,甚至讓那些平日裡屢屢戰敗但依然趨之若鶩的護士們都一個個的打起了退堂鼓,紛紛揚言這家世好又長得帥的男人,果然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每天的飯菜再不像之前那般津津有味,大概的情形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每每提來的飯菜,只是隨便動幾下筷子。
有時候小陳會想著,自己要不要去跟蘇總求個情,讓這病房的溫度稍稍的高一點,這種冰涼,真是不利於身體的恢復啊。
左思右想,在每次見到蘇可的時候,卻總是張不開嘴。
覺得還是不逾越的好,按照楚總捉摸不透的性格,可別把這麼好的飯碗給弄丟了。
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出院的這天。
小陳安安靜靜的收拾著東西,餘光瞟過在窗前站著的人,修長的手指玩轉著一根菸,目視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反正後腦勺上寫的是擾我者後果自負幾個大字。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小陳磨蹭了一會兒,正要開口請示是不是現在離開,眼見著病房裡突然走進來一位老婦人。
窗前的男人連頭都沒有回。
小陳立刻走了過去,將人攔住了:“老人家,您是不是走錯病房了?”
“不是。”老婦人開了口:“我想找一個姓楚的先生,那邊的護士跟我說,他就住在這間病房。”
“楚......”小陳看了窗前的人一眼:“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你是姓楚嗎?”
“不不不,不是。”連連擺手,手指示意著窗前的人。
年邁的人一步步的往楚原身邊挪,手裡的袋子有些重,小陳眼疾手快的幫忙接過,對方卻不肯放手,小陳只好作罷。
行至跟前,雙膝一彎,微微轉過身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迅速的攔住了準備下跪的人。
這樣的舉動,讓小陳嚇得合不攏嘴,偏見男人的臉,卻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那些錢,太多了,我們老兩口這輩子怕是還不起了,你們是個好人,救了我老頭子的命,他已經動完手術了,情況很好,本來想著等他走了,我也跟著去,沒想到遇到了你們這麼好的好心人。”
扯著袋子上的繩子,開啟,入眼是一些並不起眼的東西:“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就把地裡種的土貨裝了一袋子,你們帶回去吃吧,我知道你們城裡人吃慣了山珍海味,這些東西是看不上的,可我們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了。”
又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用粗布包裹著,一層層的開啟,裡面是大大小小的紙幣:“這些錢,是我們老兩口所有的積蓄了,沒多少,你們拿著,你給我寫個電話號碼吧,等以後我們攢到錢了,再還給你們。”
“我謝謝你們,替老頭子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