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眾人面面相覷,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唯有幾個資歷老的,還能勉強鎮定,左右知道是走不掉了,恭敬的道了一聲是。
杜相也在其中,他垂著頭微微皺了皺眉,默不作聲的跟著其他人退了出去。
他們暫住的地方,只是一個小宮殿,離著乾清宮比較近,十幾名大臣擠在一起,每個人的屋子都小的可憐。
和杜相一黨的人,只有一個進了內閣。
禁軍前腳離開,他後腳就溜進了杜相的房裡,焦急的問道:“相爺,現在該怎麼辦!那妖女將我等扣在宮中,那王爺那邊——”
杜相立即打斷了他,四下看了看,輕聲說:“隔牆有耳。不必擔心,本相和那位已經商榷好,自有‘內應’幫忙,我們就安心留在這裡。”
杜相說道內應時,並未出聲,只是衝他做了個口型。
那人才安下心,與他閒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杜相胸有成竹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自認和容王的計劃,天衣無縫,內應也絕不會被發現,可卻不知,一切都在今夕掌握之中。
彼時的內應阮絨,正用紅木託案,端了一碗藥放在老皇帝的床頭。
老皇帝已經神志不清了,阮絨勉強把藥給他灌了下去,嫌惡的抹著身上,被他吐出來的藥弄溼的裙角,端著碗出了乾清宮。
她埋著頭走在宮牆底下,看似安分,實則是悄悄把巡邏的禁軍,換班的頻次,記了下來。
入了夜以後,阮絨從住處溜出,將記下的東西,塞進牆角底下,一塊鬆動的磚裡。
自會有人把這封信轉交給楚驍還。
做好這一切後,阮絨飛快的回到自己的住處,換下外衣躺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已經從冷宮出來兩個多月了。
阮絨心中亂糟糟的,根本無法入睡,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與人皮非常相似。
但很可惜,她臉上戴著的,只不過是個面具罷了。
兩個多月以前,王爺派人進了冷宮,給她帶來了一張人皮面具,和一段叮囑。
這個人原來是在乾清宮伺候的小宮女,王爺要她以這張臉,繼續在乾清宮做事,幫她往外傳遞宮裡的訊息。
阮絨心裡非常清楚,事情已經到了極關鍵的地步,只要等那個老皇帝嚥氣,王爺除掉妖女,那她就苦盡甘來了!
阮絨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是被人晃醒的。
和她同住的宮女一臉驚慌,連聲說道:“快起來!乾清宮那邊找人呢!那位快不行了!”
乾清宮中,御醫跪了一地,屋內死氣沉沉,躺在床上的老皇帝面色灰敗,離嚥氣只差那麼一點。
今夕卻穿著紅色的宮裝,披散著長髮,未束一物,慵懶的坐在桌邊。
院判麵皮緊繃,手裡拿著針,在老皇帝人中小心翼翼的戳了下去。
片刻後,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老皇帝,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眼神雖渾濁,但喘息聲多了幾分力氣。
御醫們全都退到了邊上,心中知曉,老皇帝這是迴光返照,馬上就要死了。
院判對著坐在桌邊的今夕道:“娘娘……皇上醒了。”
今夕這才移過視線。
“嗬嗬……愛、愛妃,到、到朕身邊、來……”
老皇帝還在被催眠,今夕起身,慢條斯理的朝他走過去。
與此同時,被通知到的內閣重臣們,也全部趕了過來。
一群人烏泱泱跪了一地。
杜呈搶在眾人之前,對著迴光返照的皇帝道:“陛下!請陛下立太子之位吧!國之不穩,陛下如何安心養病!一直讓貴妃娘娘監國,民間也有諸多異聲,請陛下下旨立儲!”
今夕坐在床邊,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