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並不奇怪,他的洗塵宴正逢黃道吉日,說不定就碰上了這天,只是——
“你帶著我祭天,並不合禮數。”澹臺印是外臣,即便是祭天,也不能和身為皇帝的今夕站在一起。
今夕端起酒杯,放進他手裡,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和你一起才合乎禮數。”
澹臺印沒有心思去揣摩這句話的含義,他手中突兀的被塞了一個杯子,他鼻翼聳了聳,嗅出是酒香。
心中涼了半截,澹臺印驀地攥緊了酒杯,力道大的酒液濺了幾滴在他手上。
他不甘心的追問,甚至連重逢後從未再喊過的稱呼都在這時脫了口:“夕夕,你我當真要走到這一步嗎?”
今夕也端起酒盞,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又想起他暫時還看不見,忙說道:“當然了,你不是也一直盼著這一日。”
澹臺印呆怔片刻,忽然啞聲笑了起來,他面上慼慼,不覺何時臉上竟一片風涼。
他耷拉著頭,失了生氣般喃喃自語:“我盼著與你成婚,和你白頭偕老恩愛一生,卻不想到頭來,還是我一人夢一場而已。我期盼你遞予我的是婚宴當日的合巹酒,沒想到接到手的卻是——”
“停停停!”
今夕實在聽不下去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她還以為,澹臺印能猜得出是在皇宮,方才是祭天,而她也說了就是要和他一起祭天,才合禮數。
這種種搭在一起,猜成婚也不難吧。
但是她是真忽略了澹臺印的不安,沒想到他竟然連一點好的方面都想不到。
今夕眸中浮上心疼之色,甚至有些後悔,其實她完全沒必要瞞著澹臺印真相,她登基之後若是直接向他和盤托出,也不至於讓他繼續痛苦這麼多日。
今夕的好心情忽然就沒那麼好了,她揉了揉額角,溫聲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要殺你,從來都沒有。你……你試著把眼睛睜開。”
澹臺印方才流了淚,眼睛溼潤後乾澀感減少許多,他聽著耳邊傳來的話,心中的悲慼忽然少了一些。
他試探著睜開眼睛,等雙眼適應了強光,眼前模糊的一切開始慢慢清晰。
目之所及,一片喜氣的紅,坐在他對面的今夕眉眼溫柔,身上火紅的嫁衣襯的她容顏更加昳麗傾國。
澹臺印只覺得心跳和呼吸都停了,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夢中,澹臺印愣怔的想,若真是夢,那務必讓他留在這裡。
今夕看他呆坐著不動,只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由得有點羞赧。
她嗆咳了幾聲,說道:“本想給你一個驚喜的,誰知你整日都在想些什麼!總以為我要殺你,在你心裡我就是個貪圖權勢,忘恩負義的女子嗎?”
澹臺印用力搖頭,他激動的一時失了聲,只覺得有一肚子的話要和今夕講,但又不知從何講起。
他顫抖著手把酒杯放下,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今夕身前,俯身將她整個人嵌入懷中。
他埋在今夕頸間蹭了許久,像只離了主人多年,終於回到她身邊的大狗,讓人憐愛心疼。
今夕抱著他哄了好一陣,嘴巴說幹了,身子也僵了,澹臺印才從人生的大悲大喜中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