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今日,人皇都會來這裡祭奠他的母后。
人皇弈修染正獨自站在祠堂內,驟然一股致命的危險湧上心頭,他猛然轉身,可那冰冷的劍尖已經抵達他的胸口處。
看清眼前的那張和她極其相似的面容,弈修染的瞳孔驟然一縮,驚詫道:“是你!”
冷飛夜沒有回答,可即將刺入弈修染的劍還是在他手中猶豫了一瞬,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被弈修染找到了反撲的機會,他抬手一劍,刺入冷飛夜胸膛的手沒有絲毫猶豫。血,瞬時洶湧而出。但冷飛夜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般,就那樣冷冷盯著人皇。緊接著,那些暗處的高手也問聲而至,將冷飛夜團團圍住。
知道大勢已去,冷飛夜沒有掙扎,沒有反抗,他什麼也沒做。就那樣任由他們將他抓起來。如果拼命,他可以逃走,但那樣的話,暗夜宮裡其他所有人都會有來無回,他們會為了救他而拼死廝殺,替他殺出一條血路。所以冷飛夜沒反抗,他不想讓暗影宮裡那些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無辜犧牲。
他不是沒想過失敗,相反,他想得很清楚,所以事先已經安排好,如果幾息的時間,他沒有返回,清風他們四人必須馬上帶著剩餘的人撤退。
如今幾息時間已到,清風、月白、南羽和北羽他們的心都變得無比沉重,但為了還能有去救冷飛夜的可能,他們強行壓下心中所有的思緒,示意全體人員撤退。
赫連族內,那名魁梧的男子此刻慌亂地闖進赫連子騫的書房,聲音迫切道:“主上,他行動了,而且……而且好像失敗了。”
赫連子騫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色瞬間一沉。
思忖片刻,他抬頭看向那名手下,目光堅定道:“用我們所有的力量,掩護他的手下撤退。”
“主上?”
那名手下大吃一驚,不知道一向精明的主上為何會做出這麼不明智的選擇,那可是刺殺人皇,那可是死罪……
“聽我的,快去!”
“是!”
手下不敢再猶豫,連忙領命而去。
冷飛夜還是低估了人皇的那些手下,清風他們想要撤退,可人皇卻盤算著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此刻人皇的人也已全部出動,並極速圍攏而來,眼見清風他們就要陷入重重包圍圈的緊要關頭,生死之際,有另一幫黑衣人突然混入,並拖住了一部分人皇的人手。
不容猶豫和細想,清風他們四人一個手勢,所有人全都在瞬間趁著暮色逃離皇宮。而當人皇的人追出皇宮,準備將之攔截之際,又遇到另一波黑衣人。這些人的修為雖然明顯不及那幫殺手,但也牽絆住他們一點點的時間。也就這點時間,暗夜宮的人,那還有什麼身影,全都逃掉了。
一切都那樣驚心動魄,卻也只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全都已結束。
皇宮的地牢中,冷飛夜安靜地坐著,胸口的血還沒止住,依然有些鮮紅往外滲。可他卻絲毫沒有在意,就像受傷的不是他一樣。其實事實並非如此,他不是感覺不到傷口的痛,只是他的心更痛,以至於他忽視了身體上的痛。濃密的睫羽下,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垂著,看似平靜的出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本以為經過這麼多年,他身上的盔甲已經夠厚,心已經足夠冰冷。可當劍尖指向那人的時候,他還是猶豫了。
冷飛夜在心中自嘲般地冷笑了一聲,那人對他還如十七年前那般狠毒,那般無情。刺入他胸口的劍,沒有絲毫猶豫。
不知何時,人皇來到了牢房外,他靜靜地注視了冷飛夜半晌。重重嘆了口氣才開口,“十七年前既然被人救走,為何不好好活著,還跑回來做什麼?你以為,就你那點人能撼動朕?”
冷飛夜沒有作聲,因為他清楚,他今日輸的不在人手上,而是心軟上。若非他猶豫那一下,那麼此刻站著的人是他。只不過事已至此,輸了就是輸了,再多的理由也改變不了事實。
“既然你存了要殺朕之心,那就休怪朕無情!”
冷飛夜差點失笑出聲,休怪他無情?他何時對自己有情過?
十七年前,就是眼前這人,僅聽別人的一面之詞說他母妃偷了雪霧蓮的一片花瓣,為自己治病,就要將母妃和母妃的全族殺死,包括當年依然年幼的自己。可自己也是他的兒子啊!他怎麼就下得去手?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哪怕是石頭,也會有有溫度的時候吧。
當年母妃和母妃全族幾百條人命,死的何其無辜?冷飛夜痛苦地閉了閉眼。
人皇也不再說什麼,安靜地站了一會後,就離開了地牢。
冷飛夜將身子斜靠在地牢的牆面上,想的最多的還是慕靈汐。他本以為,這次事情之後,他便可和她長相廝守,卻不料因為他剎那的猶豫斷送了一切。
唯一讓冷飛夜感覺不幸中的萬幸是慕靈汐離開了離躍城,若是她此刻在離躍城裡,知道他出了事,萬一一個忍不住衝進皇宮,那後果真不敢設想。
暗夜宮內,此刻一片蕭瑟。安靜到連呼吸的聲音都有些如雷貫耳般刺耳。
清風他們四人的面色一片鐵青,難看到了極點。樓殿主和龍影閣的閣主蘇月菲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眼底有著深深的凝重。
沒錯,任誰也沒想到在離躍城排名第二的殺手組織龍影閣的閣主居然是女的,還是一位長得國色天香的女的。
她的身上沒有世家女子那種嬌柔之色,卻多了幾分颯爽英姿和爽利。在冷飛夜一夜間將獄血殿變成暗夜宮的時候,蘇月菲就對這位幕後之人產生了濃烈的興趣。然後當她親眼見到那幕後之人的第一眼起,她就徹底地淪陷和臣服了。
所以出乎意料的,冷飛夜收服龍影閣比獄血殿還簡單。
月白:“我們一定要將宮主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