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八爺眉頭一挑,曲起一條腿,斜靠著車廂,車吊兒郎當的揮著馬鞭,“永昌候府的世子爺領著三萬兵馬把桐柏山都快挖平了,也沒找到人。”
“這幾日附近的小鎮和村莊也都被他騷擾了個遍。”
若不是信陽城還屬叛軍佔據……可也就這兩日了,那世子對信陽城內的情況想必也探查清楚了,趙家軍遲遲沒有動靜,怕是想要暗查到福佳郡主的下落再行打算。
趙青檀想到自己那年紀雖輕氣焰卻高的弟弟跋山涉水而來,又怎麼也找不著自己,估計著急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心裡有些動容,一時消了大半的氣,“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八爺覺得稀奇,“你不是巴不得那郡主死了才好?怎麼這會兒聽著又不想她出事。”
她何時巴不得自己死了?
趙青檀覺得他不可理喻,又滿心想著立刻就到桐柏山,便不做解釋道,“你管我怎麼想的,趕好你的車,等我見了世子,自有你的好處。”
那語氣裡的不耐煩,對他好心送她一程只許好處打發的輕視,都叫八爺不舒服,他也懶得理她了。
氣氛就這樣僵持到車軲轆裡捲進去一塊石頭,然後卡死了轉不動了。
“車壞了。”
八爺修了半天,一隻車軲轆就是不轉了,掀開車簾探頭盯著他忙活的趙青檀不死心:“哪裡壞了,卡輪子的石頭你不是弄掉了嗎?”
“就是壞了,回去得換一根車軸……”八爺站起身來,在路旁揪了幾根草擦了擦手,“你先下來。”
趙青檀無可奈何,下了車見這前後都渺無人煙,“那現在怎麼辦?”
“騎馬去,還能怎麼著。”八爺拆卸了馬頭上的套具,又把車板下頭綁著的馬鞍取出來,套好馬具之後,最後清點了一下東西。
趙青檀立馬轉憂為喜,“騎馬好,騎馬腳程更快。”
然後她眼睜睜看著八爺一踩腳蹬就翻上了馬背,行雲流水的一整套動作,十分帥氣,偏西的燦陽餘輝淡淡的鋪照在他的臉上,本來三分清朗英俊的眉眼就渡了一層光環,變成了十分好看。
“還愣著幹嘛,上來啊?”八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又主動的伸出了手。
趙青檀看了看他伸出來的手,想也不想就避開了,“你下來,我騎馬。”
誰要跟他同乘一騎?她十一歲墜馬之後鮮少騎馬,可眼下管不了那麼多。
對自己避如蛇蠍也罷了,還要佔他的馬,八爺眸光微微低垂,一時沒有說話。
“看著我幹嘛,下來呀。”趙青檀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甚至還為他先坐上去馬背不高興。
“你認路嗎?”
“不提岔路多,這小路坑坑窪窪,你馬術好嗎?”
“這日頭都偏西了,要是沒找對路,奔深山裡去了,你一個人不怕?”
八爺一連三問,問的趙青檀從不愉到遲疑,到糾結,心裡想什麼,臉上寫什麼,她又不想與他同騎,又不想自己獨自上路。
“再磨蹭天就黑了,索性夜裡睡在山裡,明天再——”
“你下來,我要坐前面。”
“……”
若說一開始是她百般不願,萬般不甘,後面卻是八爺苦大仇深。
試想這青絲撩面,馨香入懷,本是一樁美事,可若加上胳膊肘捅肚子,髮釵尖兒扎大腿,衣袖甩臉……可謂是有潑冷水又澆油,裡外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