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不如問問你那堂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信陽城的叛軍在大理寺轉了一手,人數是沒少,可不代表人還是那批人。
原來王林著急同王漾說的事情,哪裡是死了一個周升,他真正著急的是叛軍被調換了。
信陽城叛亂的案子,隨著王坊的死傾向了王家,簡單說王坊死無對證,他是朝廷命官,王家只要咬死說叛軍為了哄搶糧倉,殺了王坊,那麼就能順利而漂亮的結案。
但是叛軍們的供詞會翻轉案情,王家需要一份有利於他們的供詞。
這就是他們千方百計的要這批人的原因。
趙鈺的避而不答,也是一種答案,王漾來時心中有惑,剛才親眼看過之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他只是藉機起話題,“這位周公子,同信陽城叛軍很熟?”
趙鈺先是詫然,他怎麼知道周公子的名字,隨即又想,大抵是巧合,“他是我從信陽城帶回京的,認得一兩個叛軍也不足為奇。”
“恐怕不只是認識那麼簡單。”王漾神色冷靜而篤定。
心生警惕的趙鈺決定不再同他說話了,言多必失,這個人機敏非常,可怕的是中了他的圈套都猶不自知。
“周八,走了。”
他今天這趟算是來對了,沒必要再留下來看王漾那張令人不爽的臉,更讓人憤懣的是王漾還比他長得高!
周公子還沒從打擊裡醒過神,他並不知道叛軍昨夜被送去大理寺監牢,今天一早兒才提回來刑部的,所有他真的以為老七和老六已經沒了,說是萬念俱灰不為過了。
王家權勢滔天,他要怎麼替死去的兄弟報仇?思緒亂到抬不動腳,周公子動了動,還是在原地——他低頭一看,一隻枯瘦如柴的手抓著他腳脖子。
“咳咳……”
他順著手看過去,那人整個人瘦的不成人形,身上也沒有一塊完好的肉,各種辨不出什麼刑具造成的傷痕,周公子嚥了咽口水,若不是聽見對方喘咳,他會以為是具乾屍。
“這位……大爺,冤有頭債有主,你抓著我也沒用。”
許是人死前的迴光返照,那人空洞無光的眼睛透出一點色彩,他艱難的張了張口,聲音又含糊又小。
周公子想了想,還是把耳朵湊過去到對方嘴邊,“說吧,我聽著。”
他以前聽老人說過,人死前的最後一口氣要吐出去的,若是沒人聽他說話,他大概還要受著折磨不肯斷氣。
見周公子磨磨蹭蹭不出來,趙鈺踱步到牢門口,“你幹什麼呢?”
周公子臉衝著門口,火光映照著他,神情一覽無餘,他愣愣的轉述聽到的話,“我沒有貪墨,我是冤枉的……我不認罪。”
“我一生唯唯諾諾,沒人看得起,被欺壓,被謊言矇蔽,被汙衊,落得今日,我現在也不怨誰,但是我啊……還是不能認罪。”
“我得要留個清白,便是死,也甘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