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捕房。
一間寬大房間內。
長案兩側,坐著兩人。
其中一人,便是臉色並不好看的陳仄。
他打量著對面的採菇人。
一身麻布衣裳,蒼老而佝僂,面板像是乾枯的樹皮,長時間風吹日曬皸裂出口子,裹著乾瘦的骨頭。
和望江諸多采菇人一個模樣。
但面前這人,卻是如同茅坑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
陳仄各種法子都想盡了。
他卻仍然是不願意開口。
事實上,若非見此人滿身皆是苦難風霜痕跡,又蒼老年邁。
換了一個年輕小夥兒,敢在他面前這般固執。
陳仄早就來硬的了。
可每當看到這人臉上的苦色,他卻是於心不忍。
只得硬著頭皮,派人打斷江南看長舟賽的興致,請他過來。
事實上,即便江南救了整個望江。
但陳仄對於這位天降鎮西王,還是畏懼大於尊敬,
原因無他。
——任誰見了他拿捏人心,殘忍戲弄李縣令的光景,都忍不住不寒而慄。
那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姑娘除外。
畢竟陳仄對江南不甚瞭解,大多印象還是來自於當初京城的一樁樁血腥傳聞。
比起趙燁堔等人,體制內的陳仄更加清楚,肆無忌憚殺害一位六部侍郎的何等恐怖的事。
也對這百無禁忌的鎮西王,更加畏懼。
短暫而漫長的等待後,捕房的門終於被推開了。
江南領著莫依臻走進房內。
陳仄心頭一個激靈,抬頭便望見江南身上並無惱怒之色,這才鬆了口氣。
連忙道:“公子,您來了。”
隨後,他看向低頭一言不發的採菇人,又道:“老人家,如今斬殺妖孽大神通者已經到來,您有何事,便速速道來!”
那採菇人抬起頭,渾濁的雙目掃過江南和莫依臻的身影。
卻不立刻開口,反而是看向陳仄:“你先出去。”
陳仄:“……”
縣尉大人直接青筋暴露,但在江南面前,卻不敢發作。
徵得江南同意後,才告退而出,帶上房門。
隨後,江南與那採菇人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