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宮,雲霄之上,一片死寂。
倉央鄔直愣愣地拄在那裡,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一般來說,人族修道者在成道之後便會壽元大增,而後隨著境界攀升至化道、合道,更能活得無比久遠。
但五萬載,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兒。
哪怕是合道圓滿,哪怕是半隻腳踏入仙之境的殘仙,也會在五萬載前壽元枯竭而亡。
就彷彿是仙土天地的桎梏一般。
要突破這般桎梏,唯有一道可行——成仙!
唯有突破生命位格,化作與人完全不同層次的仙,方可真正與天地同壽,恆古不滅。
——這是仙土公認的最基本的規則。
但老師卻告訴他……那個代表雲州參加離宮大試的魏姓少年,五萬年前就已然存在?
他是……仙人?
那一瞬間,倉央鄔頓時臉色煞白,只感覺渾身每一縷血肉都在顫抖,如篩糠般戰慄!
“當年,為師即便突破了成道,但在宗門中也屬中下之姿。”
老人看著眼前終於翻然悔悟過來的弟子,繼續講述道,
“於是為師找了一個由頭,便外出歷練,心想著能找到些宗門裡不存在的機緣。”
“您找到了?”倉央鄔舔了舔嘴唇——作為聖州天驕,他絕對不傻,隱隱已猜到了漠仙想要說什麼了。
“並沒有。”
老人卻是搖頭,
“天地間哪兒有那麼多機緣?”
“不過,為師在某座小城遇見了他,見他道心通明,乃是修道的極佳根骨,便意圖將他帶入門中。”
“於是在那以後,為師與他一路同行約有三載,但當到山門之時,他卻突然神隱,再無蹤跡。為師找尋半月,皆無半點發現,便只得一人回到宗門。”
“但在那以後……”
倉央鄔嚥了咽口水,他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為師眼中的世界,變了。”
“那些曾晦澀複雜的典籍,變得無比簡單。”
“那些隱藏於萬物源頭的道則,變得清晰可見。”
“修行運轉吐納時的桎梏,也驟然通暢。”
“自那以後,一路走來,踏上仙路,建立這漠天宮,直至如今。”
老人長吐出一口濁氣,
“從那時開始,為師便一直在找尋他,只可惜哪怕跑遍了一百零八州,也未曾發現故人的身影,就像未曾存在那般。”
“直到……今年。”
“為師在看到大試試煉者的名錄時,看到了他——即便更名改姓,即便時隔無數光陰,但僅憑那一副登記時的留影,為師便能斷定——他,就是他!”
說道這裡,他憐憫地看向呆滯的弟子,“所以,倉央,你明白為師為何嘆息了嗎?”
“是。”
倉央鄔垂下腦袋,低聲回答,悵然若失。
“果然機緣這種東西虛無縹緲,捉摸不定,連仙也看不透,看不透啊!”
老人擺了擺手,悵然一嘆。
這時,,遠方漆黑的天穹之上,一片無比恢宏的金光浩然爆發!
同一時間,環繞雲霄的金龍與神鳳,在那一刻若有所感,高聲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