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乾下八子之一的七殿下究竟與天碑道祖究竟說了什麼,外人終不得而知。
只是從那一天開始,整個天碑古域便突兀地忙碌起來。
——一條條命令從荒天山頂傳下,彷彿一道道精準的指令一般,讓這個無比龐大的機器緩緩轉動起來。
也是自那個時候開始,連無數凡人和散修都發現了——經常能看到天空中有一道道流光劃過, 一尊尊大能行色匆匆,奔赴四方。
於是,相比起那天邊無盡的黑霧,這一番景象才是讓人們心頭有所猜疑——可能,真的要變天了。
同一時間,江南在片刻的歇腳後,便已離開了柁椛國,繼續向著那漆黑的濃霧的方向奔行而去。
不出所料的,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股不詳、腐朽與死亡的氣息愈發熾盛,他識海之中的青燈的感應,也愈發明顯。
兩種完全相異的感覺交織在一起,頗為奇妙。
某一日,江南行至一片蒼茫平原。
他再一次停下了腳步。
只見在遠方的地平線上,一尊無比巍峨地巨大船艦停靠在廣袤無垠的大地上。
那艦體呈灰白之色,材質似玉似石,通體佈滿了無數繁複而奇異的咒文。
這些咒文又彼此相連,仿若一個整體,每一枚都閃爍著幽幽的光芒,凝聚道則,匯聚靈氣,化作無窮巨力,將重萬萬鈞的巨大船艦懸浮在地面幾丈之上。
而船艦之上,一枚四四方方的古老旗幟, 正在大風中緩緩飄揚。
——這是天碑道場的的徽記。
繼承了黃玄子和龍主的記憶之後,江南自然也對乾道三十六道祖和乾下八子走了一些足夠的瞭解。
包括其中每一位擅長的神通道法,脾氣秉性以及嗜好,底細。
天碑道祖,便是這其中比較奇葩的一類。
按理來說,都到了仙人這般境界了,自是道心通明,外物不可擾之。無論其他人如何看待,都能完全按照自己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
但天碑道祖不一樣。
據說這位是依靠那一座神秘古碑登頂仙境,因此在諸多道祖之間格外敏感。
——比如仙人境的存在基本都有天人交感之能,哪怕萬萬裡之外有凡人不加掩飾地頌其名諱,也能隱約感應到。甚至倘若願意花費功夫的話,甚至可以透過這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絡追索而去,以一縷神念降臨在呼喚名諱之人面前。
同樣,也正是這種近乎神明一般的手段,讓無數凡人與修者對此感到更加敬畏和恐懼。
但實際上,無論是乾道還是離道,仙境的存在哪怕感應到了被人唸叨,也多是一笑而過。
無論贊頌也好,貶斥也罷,他們都不甚在意。
除了天碑道祖。
在黃玄子和龍主的記憶中, 無比久遠的歲月一片,當天碑道場頂替了這一方大域原來的主道場後,曾發生過一次堪稱文字獄的血腥動盪。
那時,天碑道祖依靠古碑,硬生生鎮壓了前一位道祖!
對於凡人百姓來說,這尚且還好——畢竟之於他們,平安喜樂四季安寧最重要,至於究竟是哪個道場統治天下,最多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對於有些道場來說,就不一樣了。
它們當初受天碑大域原本的主道場恩惠,關係匪淺,很多人自然對天碑道祖沒什麼好感。
——雖說不至於揭竿而起反了天碑道場,但私底下唸叨幾句,罵兩聲,確實不可避免的。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因為哪怕是天山道場上的那位王,每天也有數不清的修士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