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要把好好的人練成屍鬼並非易事，首先那人得有深重的執念、怨恨與悲切。林洛便是最好的“材料”。

但這可是有違人倫的禁術，即便一個人的執念再如何深，也不至於幻化成惡鬼，因此光明教還得用盡手段將林洛虐殺，千刀萬剮才可培育出屍鬼。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有違人倫了，簡直可以說是喪心病狂。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林洛附身馮建成，好讓光明教實力大增？

瘋子。

賀蘭雪嘆了口氣。

林卻璃問道：“這林洛是真死了吧？”

“嗯。”賀蘭雪點頭。

“一切都結束了。”

……

……

半個月後，賀蘭雪與林卻璃前往了長明山。

馮建成死後，萬劍門對光明教與馮康展開了審訊，得知他們當年確實是綁走了林洛，還帶走了明楨的遺體以此要挾林洛就範。

賀蘭雪將馮康與幾位主謀當眾斬首，其餘涉事的光明教教眾投入牢獄，終身為奴，也從光明教中帶回了明楨的遺體，和林洛的一起送往長明山。

長明後山處有一塊漂亮而幽靜的草坡，埋葬著無數長明族的前輩。

草坡上開滿了花，此刻迎風輕舞。

林卻璃站在其中兩塊墓碑跟前，見賀蘭雪給友人上香，隨後添一杯酒，灑在了明楨墓前。

頓了頓，林卻璃還是好奇問道，“師尊，我們將長明仙君與林洛埋葬在同一塊地，長明仙君會不會不高興啊？”

賀蘭雪搖頭，“不會，明楨生前最愛的便是他這個弟子。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會希望我這麼做。”

林洛此番遭遇——被人虐殺、淩辱數十年，也算是抵消了他此前與魔族勾結，生靈塗炭殘害不少百姓的罪孽，其餘的……便讓明楨與林洛自己處理吧。

賀蘭雪看著那兩塊距離不遠不近的墓碑，再次搖了搖頭。

也是造化弄人。

“師尊……”林卻璃發散思維，“我死後要和你埋在一起！師尊應該不嫌棄和我合葬吧？”

可踏雪仙尊這種等級的宗師，棺槨合上後便無法再開啟，那賀蘭雪死的時候林卻璃也得跟著一起死才能達成合葬。

賀蘭雪蹙眉。

林卻璃輕笑，上前抱住了賀蘭雪的手臂晃著撒嬌道：“師尊你可要活得長一點啊……不過我修為不高，應該也不會活很長，可以和師尊一起活、一起死！”

林卻璃嘴上說著這些話，面上卻笑得很開心。

賀蘭雪握住他的手，制止道：“我已經度過了數千年，你不同，你還年輕，你……”

林卻璃打斷：“哎呀師尊你是不知道，在我家鄉每個人最多都只能活個平均100歲呢，像我這種天天熬夜的說不定還沒80就嘎了，在這裡能與師尊廝守超百年，我覺得我已經很幸運、很幸福了。”

林卻璃低下頭，垂眸軟聲道：“多十年、二十年我都覺得自己血賺了，所以師尊別扔下我好不好？”

他一如既往地愛撒嬌，如今知道他的師尊會寵著自己，竟是更肆無忌憚了。

賀蘭雪緊緊地抱住林卻璃，將這小小的人圈在自己懷中，珍稀而鄭重。

“與你度過的年年歲歲，我都會珍惜。”

風先於雪抵達人間，兩人衣袂被吹得翻飛，他們牽著彼此的手下山時，就見天上雪花落下，很快肩膀上便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入冬了。

往後餘生，他們還會一起看很多年的雪，直至白頭。

——《完》